第4章 照骨渊

弱水在苏墨寒血管里发出潮声。

当他跃入照骨渊时，赤练的银铃锁链在岸上碎成七十二截。这是妖皇殿下三千丈的禁地，传说能照见魂魄前尘的弱水，此刻正翻涌着青铜色的浪。每滴飞溅的水珠里都封印着记忆碎片，苏墨寒看见三百年前的自己把断剑刺入林清瑶心口——那时的她穿着比丘尼的袈裟。

“这是轮回骗局。“他喃喃自语，却见弱水突然凝固成镜。镜中倒影竟穿着星斗大氅，而自己身上是染血的粗布短打。

倒影开口时，整个照骨渊响起编钟声：“你还不明白吗？九窍玲珑心是...“

破空袭来的降魔杵打断话语。苏墨寒翻身避让，却发现那法器径直穿透自己，击碎了弱水镜面。镜中倒影在碎裂前疾呼：“去归墟找...“余音被突然沸腾的弱水吞没。

十八尊金身罗汉从渊底升起，他们脖颈挂着玄鳞卫的逆鳞，掌心却托着佛门往生莲。最诡异的是，这些罗汉的面容与苏墨寒有七分相似。

“杀旧我者，证菩提道。“罗汉们齐声梵唱，手中莲花喷出血色火焰。苏墨寒瞳孔中的金莲纹突然暴走，在弱水表面烙出燃烧的星图。

战斗时他发现蹊跷：每当罗汉们的降魔杵触及弱水，渊底就会浮现半截青铜棺椁——正是之前出现过的那具。而棺盖上首座尊者的等身像，此刻竟在缓缓眨眼。

“破！“苏墨寒以血为引画出血符。符咒燃烧的刹那，弱水突然倒卷成漩涡。他被吸入水底时看见惊人景象：无数个自己被困在气泡中，有的在修习大日如来经，有的在屠杀玄鳞卫，还有的与林清瑶在木槿花下对弈。

某个缠绕锁链的气泡突然破裂。里面苍老的苏墨寒抓住他手腕，眉心黑色莲花正在渗血：“小心赤练的...啊！“话未说完，赤练的龙角簪突然刺穿气泡，将老者钉死在弱水岩壁上。

“星主怎么不听话呢～“赤练的声音从龙角簪传来，“照骨渊照见的，可不止是你的轮回。“

苏墨寒突然反手抓住簪子。当鲜血浸透簪上龙纹时，他眼前闪过三百年前画面：赤练跪在首座尊者脚下，而对方正从她颅顶抽出青蛇妖魂——那妖魂的模样，分明是林清瑶！

弱水在此刻彻底狂暴。所有气泡中的残影开始融合，凝聚成身穿星斗大氅的完整倒影。这个苏墨寒手持的并非断剑，而是由木槿花枝缠绕成的长枪：“现在看清了？你不过是我斩出的恶尸。“

整个照骨渊开始崩塌。苏墨寒在坠落中与倒影四目相对，对方眼中流淌的星河里，浮现出被锁在归墟深处的林清瑶真魂——她的手腕上，系着与赤练一模一样的银铃锁链。

“九窍玲珑心是渡船！“倒影在消散前嘶吼，“首座用它在弱水摆渡了三百世轮回！“

苏墨寒的识海轰然炸裂。当他挣扎着爬上岸时，发现皮肤上浮现出弱水刻印的《往生咒》。而赤练正站在岸边，手中握着从青铜棺椁里取出的血色菩提——那菩提子的纹路，与他心脏跳动的频率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