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饲菩提

妖皇殿的地脉在啜饮苏墨寒的血。

赤练用银铃锁链将他吊在祭坛穹顶时，十二盏人皮灯笼突然睁开瞳孔。那些用孔雀石镶嵌的眼珠转动着，将他的身影折射成三百六十个残像。每个残像的心口都插着半截木槿枝——正是林清瑶消失前留给他的那枝。

“星主可知血饲菩提的规矩？“赤练的赤足踩在流动的星图上，每步都激起银汞浪花，“您得先还清三百年前的业债。“

苏墨寒的伤口滴落的血珠悬浮在空中，逐渐凝成血色念珠。当第七颗念珠成型时，祭坛底层的青铜板突然翻转，露出浸泡在弱水中的青铜棺椁。棺盖上刻着的，竟是首座尊者年轻时的等身像。

“这是...佛门往生棺？“苏墨寒瞳孔中的金莲纹突然刺痛。他看见棺椁缝隙中钻出肉芽般的金线，正贪婪地吮吸自己的血珠。

赤练突然扯开胸前鲛绡，露出心口与他一模一样的木槿花纹：“当年你用半颗九窍玲珑心换她轮回，另外半颗...“她指尖划过自己雪白的肌肤，“在首座尊者胸腔跳动了三百年。“

棺椁轰然开启。浓稠的弱水涌出刹那，苏墨寒看见两个首座尊者——金棺里是闭目结印的年轻僧人，而祭坛立柱上缠绕的锁链里，封印着如今魔化的黑袍老僧。更诡谲的是，他们的心口都绽放着血色菩提。

“菩提双生术！“苏墨寒识海突然浮现这个词。那些被锁魂桩刺入的记忆开始翻涌：三百年前自己亲手斩杀的，竟是首座尊者的善尸。

赤练的银铃突然震碎三盏人皮灯笼。飞溅的孔雀石碎片中，年轻的首座尊者睁开双眼，眸中流转的竟是九瓣金莲纹：“苏施主，别来无恙。“

苏墨寒的锁链应声断裂。他在下坠途中看到惊人真相——妖皇殿的龙骨墙上，每一块佛门梵文都在反向生长，而玄鳞卫鳞片上的渡化咒其实是妖文。

“现在明白了吗？“赤练接住他砸在星图上的身躯，“所谓佛门渡妖，不过是妖族饲佛的把戏...“

话音未落，穹顶突然降下血菩提雨。每颗菩提子都包裹着苏墨寒的血珠，落地即化作三头六臂的妖佛童子。它们脖颈挂着玄鳞卫的鳞片，口中却念着《楞严咒》。

年轻首座尊者踏出弱水，脚下金莲竟是白骨拼成：“当年你在我心口种下妖种，如今该收获菩提了。“

苏墨寒突然抓住赤练的腕骨。她的皮肤下浮现出迦楼罗的经络图——与林清瑶消散前钻入自己心口的青蛇纹路完全契合。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三百年前的破军星主，本就同时修炼着大日如来经与天妖转生诀。

血菩提童子们突然齐声尖啸。它们的妖爪撕开自己胸膛，掏出仍在跳动的心脏——每颗心脏都长着木槿花瓣。苏墨寒感觉自己的九窍玲珑心正在妖化，那些被封印的佛门金芒从毛孔渗出，凝成实质的枷锁。

“这才是真正的锁魂桩。“赤练突然吻住他渗血的唇角，“用星主的佛妖双修之体，喂养三界最后的菩提种...“

妖皇殿开始崩塌。年轻首座尊者的金身与黑袍老僧的魔躯在弱水中融合，他们心口的血菩提绽放刹那，苏墨寒看见林清瑶的身影从花蕊中浮现——她额间的朱砂痣，正是自己三百年前点下的妖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