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仲裁人,百无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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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5章 印灾之主

斟灰继续说道:“那碑下,确实藏有一页未落之命。但想取它,得写出未命之文。”

我皱眉:“未命之文?”

“是从未被命轨书录的句子,”他望着我们,“不能抄,不能借,不能忆。只能写你自己,从未敢写的命文。”

璃瑜沉声问道:“这……是考验?”

“不。”斟灰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诡异的清晰,“是对等的交换。你们想夺残页,就得将自己的未命之魂,写入碑心。”

“命轨欠魂,不得生裁;未句未补,不可焚笔。”

他说这话时,碑谷上方忽然卷起一阵灰雾,伴随一股深沉的、令人寒毛倒立的低吟——

不是风声。

是碑在咆哮。

我知道,他没有夸张。

斟灰的声音,低缓如夜渊滴水,字字都像是从碑骨中磨出来的咒语。

他缓缓抬起手掌,掌心浮现出一枚残破的魂页,页上没有一个字,却有一道道未曾落笔的笔痕,如同命魂被剥开后尚未愈合的旧疤。

“我将为你们布下笔魂试页。”他说,“你们必须以自己的魂轨书写一段——未命之文。”

“你们心中,总有一段命轨,从未敢写,也从未能写。但如今,若想取那碑下残页,便必须写。”

他指向那三座无刻之碑,语声森然:“一人一页,一页一命。你们写得出,碑就会开。写不出,那碑……便会将你们封进去。”

话音未落,整个谷底骤然升起三道灰焰之柱,宛如魂火灼烧命页的光柱,笔魂试页随之自空中缓缓落下,悬浮在我们面前。

我看着那空白魂页,手中归裁印隐隐作痛。

璃瑜皱着眉,道:“这根本不是书写,这是……献祭。”

斟灰未言,只是坐回碑前,如守夜的魂灵,不动不语,等着我们各自落笔。

我深吸一口气。

魂页在眼前轻轻晃动,空白之上竟隐隐浮出我的命轨残影,那是我识海中最隐蔽、最不愿面对的一段魂痕。

我提笔,手却在微微颤抖。

这笔,我不是为书界写,不是为命火落,而是为我自己。

我写下第一句——

【若我,从未遇见火痕——】

魂页骤然一震,那仿若沉睡的命魂被笔锋刺破,哀鸣从页中传出。

我的手指愈写愈重,每一划都像在剖开自身魂识的旧伤:

【命轨寂寥,识火无形。无裁笔,无同道,无魂焰可共。命徒自录,书白已灭,而焚后之名,从未于我识中存焉……】

我写着写着,魂火竟开始逆流,胸中隐痛如裂,仿佛我写下的,不是想象,而是真实发生过的命途。

一行行文字在魂页上燃起灰焰,如同悼念从未出生的未来。

而魂页最底,竟自发浮现一句命评:

【此命若成,则焚心不燃。】

我倒吸一口凉气,几乎失手,那一瞬,我仿佛看到一个完全没有火痕存在的书界,平静、冷漠、却毫无温度……那样的命轨,我不愿接。

我闭眼落下最后一笔,将页推入碑心。

轮到火痕。

她站在原地很久,焚心之笔在她指侧微微跳动,仿佛在犹豫,要不要去触碰那段最不愿提及的真相。

但她终究还是落笔了。

【焚后,未死。】

仅这五字,碑心便震动不止,似乎那段被全界抹去的历史,在这一刻被重新唤醒。

她笔锋如火,写下的是焚后曾于魂焰碑书中自焚未成,反被归火反哺之秘。

她写:

【焚之一念,本为终裁。却于归火深处,见未断之文,识未燃之命。焚后未死,魂之一半,入灰笔之体……】

她顿了顿,忽而抬眼,看向斟灰:“那一半魂,便是你,对吗?”

斟灰未言,默默点头。

那一刻,我竟感到碑谷的风,停止了。

她继续写:

【若焚后不亡,则旧裁不成。此命之误,书后恐知,书白已掩。唯焚心之印可唤残识,唤……她。】

最后一个“她”字,未落下魂页便剧烈颤抖,灰焰从其底部向上燃起,像是有某段命文正在挣扎着苏醒。

而魂页的最后一行,则自己浮现:

【此命若真,书界焚章,皆为虚咎。】

火痕看着那行字,眼神前所未有的冷冽:“焚章若虚,命界何裁?”

她将魂页投入碑心,片刻不语。

苏雁紧随其后,她手中魂页微微泛光,却迟迟未下笔,直至璃瑜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写吧。这不是替别人写命,这是……救你自己。”

苏雁咬牙,终写下——

【若我魂归未书……】

她写得慢,每一笔都像是在挣扎,直到魂页泛起血色的火痕,她忽然一颤,几乎晕厥过去。

璃瑜接住她,把她写完的魂页投入碑心。

而璃瑜自己,最后动笔。

她并未向我们透露写了什么,只是把那页悄悄写完,送入了最右一碑之中。

当四页魂书同时投入碑骨,整个碑谷忽然发出一声低沉的“轰”响。

那三座无名之碑,如同终于完成了宿命之刻,碑骨一寸寸崩裂,碑心内陡然喷涌出三卷古老魂契!

契卷灰白,边角烧灼,咒印未合,正是最早的“原始印契”形制。

我急忙上前一卷取下,胸前归裁印随之剧烈震动,似乎识得这契卷的魂息。

璃瑜展开其中一卷,眉头越皱越深:“这些不是裁笔契文,而是——遗咒。”

“什么?”我低声问。

她念出其中一段:

【魂印未完,焚裁未清,归火若燃,则归文必覆。】

“归文必覆?”我心头狂震。

璃瑜点头,面色苍白:“这是最后一段命印遗咒的残文,它不是封印归火,而是警告命界——归火不能燃第二次,否则整部归文都将被反写,命轨……会被彻底逆转。”

那一刻,整个碑谷开始震颤。

我们四人同时意识到一件事:

真正的威胁,从来就不是书白,不是焚后,也不是那些被裁去的命轨残魂。

而是那个远在命轨之前,操控最初咒印结构,撰写魂契核心的——“笔罪初源”。

“印灾之主。”我喃喃低语。

火痕低声问道:“那是……什么?”

碑谷阴风如啸,碎石之声不断回荡在三座破碎的无名碑间,宛如有万千残命在耳边低语。我紧握手中那卷“原始印契”,契页灼热如铁,仿佛不是纸,而是某种尚未熄灭的骨焰在燃烧我掌心的识火。

璃瑜语声压低,几近颤抖:“印灾之主……竟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