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金光诛邪
清晨的露水还未散去，周焕的轿子已经停在了陆创暂居的客栈门前。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户部侍郎此刻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官服皱皱巴巴地挂在身上，活像一具行尸走肉。
“老爷，到了。“轿夫低声提醒，却不敢靠近轿门。这几日府里的怪事已经让所有下人心惊胆战，谁都不愿与周焕有过多接触。
周焕颤抖着掀开轿帘，阳光刺得他眯起眼睛。客栈门前几个早起的商贩好奇地打量着这位朝廷大员，窃窃私语声传入他的耳朵。
“那不是户部周大人吗？怎么这副模样...“
“听说周府闹鬼，连'铁掌'程破军都折在里面了...“
“嘘，小声点...“
周焕踉跄着下了轿子，双腿一软险些跪倒。他扶着轿辕喘了几口气，这才颤巍巍地走向客栈大门。客栈掌柜早已迎了出来，满脸惶恐地行礼：“周、周大人，您这是...“
“陆...陆大元帅可在？“周焕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在的在的，陆大人正在用早膳...“
不等掌柜说完，周焕已经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二楼雅间里，陆创正慢条斯理地品着一盏清茶，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砰“的一声，雅间的门被推开。周焕站在门口，额头上的汗珠滚落，官帽歪斜，看起来狼狈不堪。
“陆...陆大元帅...“周焕的声音带着哭腔，“求您出手救我周府！“
陆创这才抬眼，目光平静得可怕。他放下茶盏，轻声道：“周大人这是何意？本官不过是个虚职，哪有什么降妖除魔的本事？“
周焕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这个动作让他疼得龇牙咧嘴，但他已经顾不上了：“陆大元帅！我知错了！当日朝堂上是我不对，我给您赔罪！“说着就要磕头。
陆创抬手制止：“周大人何必如此？您可是朝廷重臣，跪我一个闲散之人，不合适。“
“合适！太合适了！“周焕涕泪横流，“那厉鬼已经害死了我儿，昨夜又杀了程大师...陆大元帅，您若不出手，我周家满门恐怕...“
陆创慢悠悠地夹了一筷子小菜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后才道：“周大人，这世上哪来的妖魔鬼怪？“——正是当日周焕在朝堂上讥讽他的话。
周焕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如筛糠。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和地契，颤抖着双手奉上：“陆大元帅，这是十万两银票，还有我在城南的三处宅院...求您...“
陆创看都不看那些财物，只是轻轻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周大人，请回吧。“
周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客栈的。他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耳边回荡着陆创那句冰冷的拒绝。正午的阳光晒得他头晕目眩，但他不敢回府——那里已经成了人间地狱。
“去...去皇宫...“他对轿夫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一个时辰后，养心殿外。周焕跪在烈日下，额头抵着滚烫的地砖，等待皇帝召见。汗水浸透了他的官服，但他浑然不觉。
“周大人，陛下宣您进去。“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
养心殿内，皇帝正在批阅奏折，见周焕进来，眉头微皱：“爱卿这是怎么了？如此狼狈。“
周焕扑通一声又跪下了：“陛下！京城真有厉鬼作祟！程破军已死，臣府上日夜不得安宁，求陛下派高人除妖！“
皇帝手中的朱笔一顿，抬眼打量周焕：“周爱卿，你莫不是被吓糊涂了？这世上哪来的鬼？“
“陛下！千真万确！“周焕膝行几步，声音嘶哑，“那鬼物绳索缠颈，杀人无形，武道高手都奈何不得！昨夜程大师他...他的尸体现在还挂在臣府上啊！“
皇帝不耐烦地放下朱笔：“程破军死了？怎么死的？“
“被...被那厉鬼用绳索活活勒死的...“
皇帝突然拍案而起：“荒谬！程破军乃武道八锻宗师，怎会被一根绳子勒死？定是有人下毒暗害！“
周焕连连磕头：“陛下明鉴！臣亲眼所见，那绳索凭空出现，程大师用尽全力也挣脱不开...“
“够了！“皇帝厉声打断，“周焕，你身为朝廷重臣，竟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朕看你是被吓破胆了！“
周焕还要再求，皇帝已经不耐烦地挥手：“既如此，朕派锦衣卫去查查，看是谁在装神弄鬼。你且回去等着。“
看着皇帝重新低头批阅奏折，周焕知道再求无益。他颤巍巍地叩首告退，走出养心殿时，双腿一软险些栽倒。
当夜，十名锦衣卫精锐入驻周府。为首的千户赵铁心是武道六锻高手，腰间绣春刀寒光凛凛。他环视阴森的周府，冷笑道：“装神弄鬼之辈，也敢在京城放肆？来人，把各处灯火都点起来！“
锦衣卫们迅速行动起来，将周府照得灯火通明。赵铁心亲自带人检查了程破军的尸体，眉头紧锁：“确实是被勒死的...但也不排除是高手所为。“
“大人，“一个锦衣卫低声道，“听说那鬼物专在子时出现...“
赵铁心冷哼一声：“本官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所有人听令，两人一组，守住各处要道。发现可疑之人，格杀勿论！“
夜色渐深，周府内静得可怕。锦衣卫们握紧刀柄，警惕地巡视着。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所有的灯火同时熄灭！
“戒备！“赵铁心大喝一声，绣春刀已然出鞘。
“咯咯咯...“女子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忽远忽近。锦衣卫们背靠背站成防御阵型，额头渗出冷汗。
“装神弄鬼！“赵铁心怒喝，“出来！“
话音未落，一名锦衣卫突然发出“呃“的一声，整个人被凭空提起！月光下，可以清晰看到一根麻绳紧紧缠住了他的脖子！
“什么鬼东西！“赵铁心挥刀斩向绳索，刀锋却直接穿了过去，仿佛砍在空气中。
“砰！“那名锦衣卫重重摔在地上，已经气绝身亡，脖子上赫然是一道深深的勒痕。
“结阵！保护千户大人！“剩下的锦衣卫迅速围成一圈，但恐惧已经在他们眼中蔓延。
黑暗中，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浮现——长发披散，脖颈扭曲，麻绳垂落，正是那吊死鬼！
“放箭！“赵铁心一声令下，数名锦衣卫同时扣动弩机。箭矢穿透鬼影，钉入后方墙壁，却未伤其分毫！
“这...“赵铁心终于变了脸色。
吊死鬼缓缓抬头，腐烂的面容在月光下格外恐怖：“活人...杀不了死人...“说着，数根麻绳突然从黑暗中射出，缠向众人！
“撤！快撤！“赵铁心转身就逃，却被一根麻绳缠住了脚踝，重重摔在地上。他拼命挣扎，绣春刀疯狂挥舞，却伤不到那绳索分毫。
“不...不可能...“赵铁心瞪大双眼，看着吊死鬼缓缓飘近，腐烂的面容贴近他的脸。
“下一个...就是你...“
“咔嚓！“颈骨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次日清晨，周焕瘫坐在府门前，双目呆滞。十名锦衣卫的尸体整齐地吊在庭院中央的槐树上，随风轻轻摇晃。府中仆役早已逃光，整座宅院死气沉沉。
“老爷...“老管家颤抖着递上一杯热茶，周焕却恍若未闻。
“去找...去找陆创...“周焕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人声。
“老爷，您已经...“
“再去！“周焕突然暴起，一把抓住管家的衣领，“把所有地契都带上！还有...还有我书房暗格里的账册！快去！“
半个时辰后，周焕再次跪在了陆创面前。这一次，他带来了全部家当——二十万两银票，七处宅院地契，还有一本烫金封面的账册。
“陆大元帅...“周焕重重磕头，额头砸出血来，“求您救我周家！这是臣全部家产，还有...还有北疆军粮的账册...只要您肯出手，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陆创的目光终于有了波动。他伸手接过那本账册，随手翻了几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周大人果然识时务。“
就在这时，客栈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一队锦衣卫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锦衣卫指挥使赵无锋。
“陆大元帅。“赵无锋抱拳行礼，语气生硬，“陛下听闻周府之事，特命我等前来协助，看看是否真有妖邪作祟。“
陆创合上账册，似笑非笑：“正好，诸位亲眼见证，便知真假。“
当夜子时，周府内外灯火通明。除了陆创和周焕，还有赵无锋带领的二十名锦衣卫，以及闻讯赶来的几位朝中大臣。
“装腔作势...“赵无锋低声对副手道，“待会若无事发生，立刻以妖言惑众之罪拿下陆创。“
话音刚落，一阵刺骨阴风突然袭来，所有灯火同时熄灭！
“来了！“周焕尖叫一声，躲到了陆创身后。
黑暗中，女子的笑声再次响起。赵无锋拔刀出鞘，厉喝：“什么人！“
一道白影闪过，吊死鬼悬浮在庭院中央，腐烂的面容在月光下格外恐怖。几个胆小的锦衣卫已经吓得瘫坐在地。
“大胆妖孽！“赵无锋挥刀上前，却见陆创突然抬手制止。
“赵大人退后。“陆创缓步上前，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金光咒，起！“
“轰——！“
刹那间，刺目金光自陆创周身爆发，如旭日东升，照亮了整个庭院！那吊死鬼发出凄厉惨叫，周身黑气如雪遇沸汤，迅速消融！
“不——！“鬼影扭曲挣扎，麻绳寸寸断裂，最终在金光中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散！
阴风骤止，庭院恢复平静。所有人都呆若木鸡，连赵无锋都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良久，赵无锋才回过神来。他弯腰捡起绣春刀，脸色阴晴不定。
“这...这是什么妖术？“
陆创收势，淡淡道：“不是妖术，是道门正法。“
周焕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多谢陆大元帅！多谢陆大元帅！“
赵无锋盯着陆创看了半晌，突然冷笑一声：“装神弄鬼！必是江湖术士的障眼法！周大人，此事我会如实禀报陛下。“
周焕急了：“赵大人！您亲眼所见...“
“够了！“赵无锋厉声打断，“哪来的鬼？分明是有人装神弄鬼，意图扰乱京城！此事，锦衣卫会彻查到底！“说完，他冷冷扫了陆创一眼，带人转身离去。
周焕呆立原地，苦笑摇头：“他们...根本不信。“
陆创负手而立，嘴角微扬：“不信最好。“
回府后，陆创刚踏入院门，老管家陆安便匆匆迎上：
“三公子，刚得到消息，镇国侯昨夜突发恶疾，暴毙而亡！“
陆创脚步一顿，眼中精光一闪：“镇国侯？那个在朝堂上第一个弹劾我父通敌的镇国侯？“
“正是。侯府已经挂起白幡，三日后下葬。“
陆创缓缓笑了，从怀中取出那本北疆军粮账册，轻声道：“安叔，你说...若是镇国侯尸变，化作僵尸，在满朝文武面前咬死几个大臣，会如何？“
陆安浑身一颤：“三公子，您这是要...“
陆创轻抚袖中系统符印，眸光幽深：“既然他们不信世上有鬼，那我就让这满朝文武——亲眼看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