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坟
“劳伦斯卿，你最好小心点，这女孩很危险，据珀西说，她可是已经干掉了整整三十多个士兵了，还都是带甲的。”
艾德华三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劳伦斯身边，身后跟着的是珀西伯爵。国王拍了拍劳伦斯的肩膀，说道：
“朕知道这样对一个信徒，特别还是一名少女来说有点残忍，不过这里可是战场，她也不单单是个少女，这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容不得什么圣教徒的慈悲。”
“我明白了，陛下。不过不管她曾经对西德兰造成过多大的威胁，现在也都已经死了。况且，这女孩并不是什么教徒。”
劳伦斯站了起来，珀西递给他一把剑，他接过剑，站到了艾德华三世的身边。
“是啊，怎么可能会是教徒，恐怕是用了什么巫术吧。我听说西德兰古代也的确有过非常夸张的大力士，可惜这样的人不是生在我西德兰，不然管她这战力是什么巫术所致，只要能取得胜利就行。”
艾德华三世感叹道，他刚刚本还怀疑珀西所言，直到亲眼看见那女孩如猛兽般冲锋的气势后，这才不得不信，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好在此人也不过是肉体凡胎，在能射杀全力冲锋的重骑兵的火炮面前，还是不堪一击。
“劳伦斯卿，亏你能从这种怪物的手下逃脱呢，一定很险吧。”
劳伦斯沉默着，没有回答国王。
艾德华三世则笑了笑，在击杀掉这种巨大的威胁后，也是时候该结束这场战役，尽快将法洛林人赶出去了，不然时间拖的越久，恐怕造成的损失会越大。法洛林的突然袭击的确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不过也绝没到达就此班师回国的程度。
据艾德华三世的估算，哪怕袭击突然，但西德兰军依旧组织起了出色的反击，法洛林军虽都是行动力高的骑兵，但毕竟是在这种建筑密集的营地作战，发挥不出多大优势，交换比说不定西德兰方甚至还好看些。
“好了！是时候该结束这场闹剧了！听朕命令！吹响反击的号角！”
艾德华三世拔出腰间的礼仪用剑，朝月一指，巨大的号角声在夜空间响起，守卫内营的西德兰精锐部队终于加入了战斗，局势顷刻间逆转，变成了对法洛林骑兵们的一场大屠杀。
那些侥幸没被打下马的则还来的及撤离，而那些摔下马的骑兵们则逃也逃不掉，很快就变成了西德兰人的剑下亡魂。
追杀直到天色发白才停止，最后只有一百多骑成功逃回了兰纳里亚，经此一役，埃文可以说彻底葬送了兰纳里亚的有生机动力量，西德兰再也不用担心法洛林可能的反扑，不过埃文也成功的达到了他的目标，得益与声东击西的战术规划和莱昂的英勇表现，西德兰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火药储备和大部分的臼炮，短期内不可能发动有威胁的攻城攻势。
翌日晨，在西德兰议事的大帐里，刚特公爵就颤抖地向艾德华三世报告了这个毁灭性的消息。
“陛下，事情，就如我刚刚所陈述的那样，我和珀西伯爵已经大概清点好了此次袭击所造成的损失，人员伤亡还又待进一步统计。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刚特爱卿，有话快说！你还怕朕会因为你说实话而怪罪于你吗？有什么损失就直接说，要是瞒而不报，导致了战争的失败，那朕一定会剁下你的脑袋的！”
“那臣就直说了。”
刚特咽了口唾沫，咬牙说道：
“我们失去了八成的火药储备......新打造的臼炮因此被炸毁，还有其他几门臼炮也因碎片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短时间内无法投入战斗，而且极有可能无法修复！”
刚特干脆一口气把损失全部说了出来，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他的火药强军计划几乎可以说是完全破产，而且还有极大可能连累艾德华三世的征服计划。总而言之，哪怕他是国王的亲戚，现在看来也是活不成了。
“唉！”
御座上的艾德华三世长叹一声，最后却只是淡淡地对刚特说了一句：
“知道了，下去吧。”
“嗯？！”
刚特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向艾德华三世，国王的反应似乎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激烈，难道是打击太大，从此一蹶不振啦？这可不行，就算战争失败，这么多的军队也得仰赖艾德华指挥才能回到西德兰呐！
“陛下！您可不能因为......”
刚特大臣刚想开口规劝国王两句，话说到一半却被艾德华三世不耐烦地打断：
“好了！你还待在这座做什么？非要朕砍你的头不成？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负好你这个军事大臣的责任，把损失清点好，然后就是能救多少救多少！仗还没打完呢！”
“可是，陛下，我们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攻城手段，除了臼炮，大量云梯和冲车也在昨晚的混乱中被付之一炬，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对付那狄卢之壁呢？不如趁着春耕期还没过去，早日班师回国，解散军队，也多少能挽回点损失......”
“你这满嘴牛粪的家伙！看来朕不得不剁了你的脑袋了！怎么净说这些丧气话来乱我军心！”
艾德华三世终于被刚特的不识相给激怒，他愤怒地把腰间宝剑抽出，掷到了刚特面前，深深的插进了土里。
“陛下是要臣凭此剑自杀么，竟然这样，臣也只好从命了......”
刚特痛苦流涕地走到宝剑的跟前，试图把剑拔起来，可是他毕竟是个技术型人才，任凭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那剑依旧卡在土里，纹丝不动。
刚特大臣只好转身拜下，哭着对一脸无语的艾德华三世说道：
“这剑......这剑......臣实在是拔不出来啊，要不陛下就再赐臣一把？”
“这次就不要扔过来了，臣亲自过来双手接着，以后也可以留给我的后人......”
“唉！朕怎么选了这么个笨蛋当军事大臣！”艾德华三世哭笑不得，但为了不让刚特真想不开去自杀，国王陛下也只好亲自开口解释道：
“朕已经说了不追究你的过错，毕竟事出突然。至于兰纳里亚的城墙，朕自然有除了火炮以外的方法将其打开，你先下去吧，好好休息。朕才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损失就被吓倒，当时在布吕梅斯，被法洛林和泽地联军夹击时，伟大的西德兰不也挺过来了吗？而今胜利就在眼前，朕不会就此放弃。”
“可是陛下......除了火炮，可以说我们对狄卢之壁没有一点办法啊，这城墙可是被法洛林人前前后后加固了一百多年呐！”
刚特疑惑地问道，他不明白艾德华三世自信的源头究竟在哪里。
可是王位上的艾德华三世这次却没有明说，而是在故弄玄虚：
“你就等着吧，刚特。你就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兰纳里亚的大门就会自己向西德兰敞开了。祖父的愿望，父亲的愿望，还有我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
......
在刚特正战战兢兢地向艾德华三世报告的时候，与此同时在西德兰营地的另一边，这里已经出了营地，靠近兰纳里亚，劳伦斯正在一颗大橡树下挖着坑，埋葬着尸体。
“春天真好啊，万物复苏的季节，老树都发新芽啦！”
劳伦斯挖了一会，就觉得疲惫的不行，气温已经升高了，他的额角已经开始淌汗。他抬起头看看这巨大的橡树，树枝上已经长出了新叶，不过并不浓密，透下的阴凉也十分有限。
“虽然现在还起不到什么遮阴的作用，不过到了夏季，不，到了晚春就好了。那时候这橡树一定是枝繁叶茂，老林尼你也就有阴可遮了。”
劳伦斯接着干活，一只手绑着绷带挂在脖子上，没法使用，他现在是用着另一只手将铲子夹在腋下，费力而又低效率地挖着坑。
一铲又一铲的泥土飞起，在挖好的坑边堆成了一个小土堆，坑越挖越深，小土堆也越堆越高，待春日的太阳升到最高处，一个不浅不深的坟坑就终于挖好了，花费的时间比劳伦斯预计的要多得多，因为他还得小心点挖，避免伤到这棵百年大树的根。
“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老林尼，按理来说，你得被统一一起焚化的，好在我找到了你的尸体，这还得多亏了不知道是谁在你身上绑的布条啊。”
劳伦斯将老林尼的尸体一点一点挪进土坑，尸体只是简单的用白色的亚麻裹尸布裹着，战场这条件也不允许劳伦斯搞一口棺材过来，就只能这么草草下葬了。
“算了，反正最后都是黄土一抷，老林尼你也别怪我了，有你的滋养，大树会更加繁茂，大树更加繁茂，也就可以帮你遮阴了。说不定百年之后，这里还会成为一个景点呢。到时候你的坟也就跟着大树一块保留下来了，说不定还能香火不断呢。”
劳伦斯终于把土又给填了回去，原来的土坑现在变成了一个小土包。劳伦斯再把早就做好的简陋墓碑往坟前一钉，老林尼的墓就这么草草完成了。
“条件有限，只能先这么办了，至少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不过看样子你这老家伙也不像还有亲人活在世上的样子，要是有的话，就脱梦告诉我吧。”
劳伦斯收拾好东西，转身就要离开，走了一半，他又折返回来，对着矮矮的十字墓碑说道：
“对了，老林尼，你得先孤独的走一会了。”
“希斯的话，还得再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