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符火映心
第八章符火映心
陆青崖借着杵身支撑缓缓站直，丹田处的玄牝草精华悄然运转。他瞥见少女腰间玉佩闪过幽蓝光泽，与申屠老怪碎裂的内丹如出一辙：“师姐若喜欢，拿陈管事的项上人头来换如何？“
冰层深处传来沉闷爆响，韩婆婆的裹尸布碎片随水柱冲天而起。秦红绫突然并指按在他眉心，朱砂绘制的探魂符灼得识海生疼：“半刻钟前，玄阴门左使的命灯灭了。“
“师姐该去东海报丧。“陆青崖袖中滑出半截腐骨藤，“药王谷的雪水泡茶最是清心。“
符剑骤然迸发青光，却在触及少年脖颈时被降龙杵震开。杵身蛟鳞纹路泛起血光，三百年前陆家先祖的残魂在两人识海中发出龙吟。秦红绫踉跄后退半步，帷帽被气浪掀飞，露出鬓角细密的冷汗。
“好个陆家遗孤！“她突然轻笑，腕间银镯飞出十二道符箓，“若我将你身怀《九转丹诀》的消息放出去...“
“那师姐私炼噬心丹的留影石，明日就会出现在天符阁戒律堂。“陆青崖抹去唇边血渍，掌心血珠在冰面画出残缺阵纹，“上月望日，戌时三刻，焚尸炉。“
符箓组成的囚笼突然停滞。秦红绫绣鞋碾碎冰面上的阵纹，丹凤眼里闪过厉色：“你要什么？“
“丙字院执事的腰牌。“少年从怀中掏出染血的玉简，“再加三斤金鳞粉。“
灵蝶突然扑向玉简，却在触及血渍时自燃成灰。秦红绫盯着他掌心的控火诀残纹，忽然收剑入鞘：“明日午时，药市东巷。“她甩出张烫金名帖，“带着韩老婆子的头来。“
陆青崖接住名帖时，指腹摸到夹层里的鲛绡。冰层下的震动渐弱，他望着符鹤远去的流光，突然将降龙杵狠狠刺入冰面。玄铁链崩断的脆响中，韩婆婆残缺的右臂破冰而出，指间攥着半块阵盘。
“咳咳...老身倒是小瞧了陆明山的种。“老太婆独眼泛着死灰，心口的蛟鳞已布满裂痕，“寒潭底下...咳咳...有你要的答案...“
陆青崖蹲下身，腐骨藤汁滴在她溃烂的脖颈：“三年前我爹坠崖那日，你给的引魂香里掺了追魂散。“
韩婆婆突然咧开嘴，黑血顺着豁牙往下淌：“若不引玄阴门察觉陆家血脉，你早被炼成丹奴...“枯爪猛地抓住他手腕，“药王谷地脉深处...咳咳...藏着逆转灵根的...“
话音戛然而止。七根冰锥自她后背透体而出，秦红绫的符纸在冰面上燃成灰烬。陆青崖掰开死攥的手掌，半块阵盘上沾着的，竟是父亲常用的止血草药渣。
暮色染红药王谷的飞檐时，陆青崖跪在丙字院丹房调配伤药。青玉杵捣碎最后一株玉髓芝，他忽然将药钵整个扣进地火口。腾起的紫烟中浮现出扭曲人脸，正是白日殒命的申屠老怪。
“果然...“少年指尖轻触幻象眉心，玄牝草精华顺着经脉游走，“这老魔竟在寒潭留了残魂。“
门外传来杂沓脚步声，他迅速抹去地面药渍。陈管事的心腹踹开房门，玄铁锁链哗啦作响：“奉长老令，押送药奴往焚尸炉！“
陆青崖垂首伸出双手，任锁灵扣钳住腕脉。经过西偏殿时，他瞥见某个杂役正在擦拭梁柱——那人生着与韩婆婆相似的断眉，袖口隐约露出半截控尸符。
焚尸炉的硫磺味呛得人睁不开眼。陆青崖被推进等候队列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掌心血渍抹在身前药奴后背，绘出个残缺的破阵符。那药奴浑身一震，溃烂的眼眶里闪过青光。
“午时三刻，巽位生门。“沙哑的耳语混在锁链声里，“韩三姑要老朽带句话——地脉里的东西，需陆家血脉才能启封。“
炉膛轰然洞开，热浪掀翻前排三个药奴。陆青崖趁乱撞向控火弟子，袖中腐骨藤粉洒进炉口。青烟腾起的刹那，整座焚尸炉的阵法突然逆转，幽蓝鬼火将执事弟子烧成焦炭。
“走水啦！“
混乱中，断眉杂役拽着他滚进送尸密道。陆青崖反扣住对方命门，指尖触到熟悉的茧子——这是常年分拣赤血藤留下的痕迹。
“韩婆婆用三十年阳寿换你今夜活命。“老者扯开衣襟，心口纹着寒潭阵图，“子时三刻，祭丹台。“
密道尽头传来犬吠，陆青崖突然将老者推向追兵。在惨叫声响起的瞬间，他捏碎秦红绫给的玉符，身形化作青烟消散在药渣车的阴影里。
子时的梆子声荡过枯死的药田，陆青崖贴着祭丹台盘龙柱的阴影移动。降龙杵尖端蘸着申屠老怪的黑血，在青砖上画出七道镇魂纹。当最后一道纹路闭合时，地底传来锁链挣动的轰鸣。
“陆师弟好算计。“秦红绫的声音自鼎口传来，“借玄阴门的手除了陈老狗，又用韩老婆子的命换进祭丹台。“
陆青崖将蛟鳞按在青铜鼎缺口：“不及师姐深谋远虑，天符阁的探子都安插到焚尸炉了。“
符纸折成的灵鹤落在鼎耳，鹤喙吐出枚留影石。光影里赫然是陈管事与东海使者交易的画面，那使者尾指戴着的玄铁戒，与陆青崖怀中骨片的缺口完全契合。
“我要《九转丹诀》的虚灵丹篇。“秦红绫的绣鞋踏碎光影，“作为交换...“她弹指将玉牌钉入柱身，“药王谷丙字院，明日就改姓陆了。“
少年突然咳嗽着跌坐在地，嘴角溢出的黑血在砖面绘出丹纹。秦红绫脸色骤变，符剑劈开的地缝里窜出七条腐骨藤——正是用她白日撒在冰面的金鳞粉催生的！
“师姐可知...“陆青崖擦去血渍，降龙杵尖抵住她后心，“虚灵丹的主药玄牝草，最喜吞食天符阁的探魂符？“
青铜鼎突然迸发青光，鼎身上的九头蛇纹游动起来。在秦红绫惊骇的目光中，陆青崖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三百年前先祖留下的阵眼上。整个药王谷的地脉开始震颤，而他藏在袖中的左手，正攥着韩婆婆用命换来的半块阵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