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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当年血海梵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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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猿法相顿时消散。

孙厌生视线之中,铜鼎中央悬吊的那颗心脏,突然幻化成一个人影。

那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红衣战袍,嘴角挂着血迹,俊美的脸上露出嚣张的笑容,周身血煞气滔天,手中握着苍山雪戟,雪戟的刀刃之上,不停有血液滴落成冰。

那人站在成堆的尸骨之上,凝望着孙厌生疯狂大笑着:“看吧孙厌生,这就是你的仁慈和愚昧换来的下场。”

被铜鼎之内那颗荧惑之心和荧惑气影响而唤起了内心深处最不愿面对的记忆的孙厌生看着另一个‘自己’,神智开始失控。

“不,不,不是这样。”

“我没想过要杀人。我只想见见母亲,我不想杀人。他们,他们全都不是我杀的。”

孙厌生像是进入了魔怔状态,眼前的幻象越来越多,杀喊声也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他仿佛看到了那座梵净山。

梵净山上,三千佛窟和四百八十寺的佛门弟子与来自五行天的燕云荒族十四金帐部落精英,在血红色浊气弥漫的战场中,捉对厮杀着。

天空之上,那座悬停九霄的飞来峰上,更有梵净山的高僧强者,对上了五行天的天策上将,各种神通术法层出不穷,以至风云变色。

原本祥和神圣的佛门梵净山,此刻变成了杀戮地狱。

“孩子。”一道温柔的声音带着依依不舍与无穷的怀念在耳畔响起。

“母亲?母亲,是你吗?你在、你在哪儿……”孙厌生在战场之中发了疯似得四处找寻,“母亲,我来接你了。快跟我走吧,我们回家,我们回西岭诸山……”

“孩子。”那温柔的声音忽左忽右,捕捉不定。

孙厌生根本找不到母亲的位置,在狼烟与血海之中,不停有尸体出现在他的脚下,让他狼狈跌倒。他趴在血泊之中,看到了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似乎在盯着自己。

那是一位僧人,当孙厌生和叔父东城做客梵净山的时候,就是这位年轻的僧人奉的茶水,他们还说过话,现在却惨死在孙厌生面前。

白袍的孙厌生像是吓破了胆,赶忙挣扎着爬起,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双手竟沾满了黏糊糊的鲜血。

“孩子。”

他又听到母亲温柔的呼唤,循着声音望去,看到记忆里的那道身影在混乱的战场之中盘膝而坐,像是菩萨低眉一样慈祥宁静,渐渐没了呼吸。

“母亲,母亲!不,不要死。”孙厌生站起身冲了过去,冲到那道身影面前,不顾一切扑了上去,想要抱住挽留住即将弥散的身影。

可他却什么也没有留住。

他拥抱了一团圣白色的烟尘,连最后想要触摸的那已生出许多白鬓的脸颊,都在指尖将要触碰的瞬间烟消云散。

白袍孙厌生跪在血泊中,痛心不已。

“母亲死了,她不在了。哈哈哈哈……”站在筑京观之上,红衣战袍手持苍山雪戟的另一个‘孙厌生’泪流不止,却仍咧着嘴渗人的笑着,“都是这些秃驴害得!这群满口阿弥陀佛的僧人连你身为人子最简单的心愿都不肯满足,还敢妄称我佛慈悲?真是荒谬可笑,可笑!哈哈哈……”

“别说了,你别说了。母亲,母亲她没有死。”

“她已经死了!你自己亲眼所见,她化作云烟了!你身为新任的燕云共主,难道不应该为她报仇吗?难道不应该率着你的部下,血洗梵净天,杀光这群秃驴吗?”

“不!不可以。我,我是孙厌生,我不会杀人,更不能滥杀无辜。”

“哈哈哈哈……你是孙厌生?你不是!孙厌生早已经死了,在很多年前就死了!他的尸体是你亲手所掩埋,你难道忘了吗?”

白袍孙厌生宛如遭受到晴天霹雳一样,忽然想起了被尘封许多年的苍白记忆。

他失魂落魄自言自语:“我,我已经死了吗?我不是孙厌生?不,不不,我是孙厌生,我就是孙厌生,我是个乞丐……”

红衣战袍的孙厌生还在笑着:“你如果是孙厌生的话,那我是谁?你抬起头看看,我是谁?”

白袍孙厌生缓缓抬起了头,看到脚踩着一座筑京观的红衣男子,手持苍山雪戟,带着邪魅的笑容盯着自己,顿时满脸骇然,“你,你不是孙厌生,你是谁?”

红袍孙厌生眯了眯眼:“你应该问自己,我是谁?”

“我是谁?”白袍孙厌生露出迷惑的神情,“我,我是谁?我为什么会来到梵净天?我,我是云荒,是云谷之子,是五行天燕云荒族的少主……母亲,母亲呢?”

“母亲她死了!”红袍孙厌生怒喝一声。

“母亲死了,母亲死了……”恍惚记起真正的自己的孙厌生,白色衣袍逐渐变成血红。他摇晃着身体,缓缓站了起来。

“梵净天僧人杀母之仇,岂能不报?”筑京观之上,红袍孙厌生手中苍山雪戟凛然探出,“云荒!你此时不醒,更待何时?”一声落下,红袍孙厌生纵身一跃,与逐渐站起身的白袍孙厌生两道身影重合,这一刻,孙厌生已不是孙厌生。

他是云荒。

彻彻底底的云荒。

他浑身血色战袍,容颜俊美无双,手持苍山雪戟,浑身邪墓气萦绕,杀气滔天。

“该杀!你们都该杀!”云荒舞动苍山雪戟,纵身九霄之上,一戟捅破了天穹。

……

……

黑色铜鼎猛然爆开,白袍孙厌生提着苍山雪戟从九霄之上缓缓飘落。发丝张扬,双眸血红,他俯视着御风盘膝半空突然咳血的紫衣身影,眼神冷漠至极,“该杀,你们都该杀。”

孙厌生欺身而来,苍山雪戟横扫而至……

打破心鼎的孙厌生依旧没有走出自己的心魔,他将楚飞虹当做了杀害母亲的凶手,于是用了简短的七个字,对这位跻身十二境的魔修弱水神女发出了最终的审判。

楚飞虹捂着胸口,面露诧异望着与先前气质浑然不同的孙厌生,死亡的感觉临近,她毫不犹豫并指轻抚眉心,识海之中以荧惑气构造的神识内景被她祭出,十九幅神女飞天图逐次显现,围绕着她周身旋转,随着一声轻喝,“心魔,开。”

十九幅神女飞天图将方圆三十里的天空顿时围了起来,仿佛结成了一个结界,结界之中,荧惑气弥漫,一道又一道神女倩影从壁画之中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