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役灵，肉香（上）
出发，阴沉岙！
丑时中，大部分人睡意深沉，齐圭在大缸底刮了最后一点水喝，拿了火石，又从墙上取下弹弓、兜夹，悄悄整装出发，往东南方向的幽深处走去。
林场中禁甲胄、禁弓弩，猎户只能用弹弓、钩锁、陷阱、药粉······其中最方便的是弹弓，柳木能兼顾硬度与柔韧，再配上熟牛筋，威力不算差。
林场中不会有大型野兽，对付人的话，这些也够了······
‘换做地球上的我，即使是下楼跑步这种事，也难免磨蹭拖延，换衣服、上厕所、喝水，然后放弃······这种行动力，是资质提升的产物？’
或许这就是【秉性】坚强的作用，他一时间想不清楚，只知道这是好事。
很多人并非不聪明，而是被生活裹挟了大部分精力，没有余力思考，才渐渐蒙尘······
草鞋踏过崎岖，影子在身前高高低低的土墙上变形，齐圭踩着月光，目光往来逡巡，异常熟悉又异常陌生的南七坊。
还是老样子，满是土尘的小路、各家门前散发着骚臭的不明液体、随意搭着的晾衣绳和上面咸菜团似的破旧衣衫，偶尔还有一两条黄兮兮的布条······
脏！乱！差！
这是穿越者的第一感受。
完全不能接受，齐圭默然：
‘林场终究是人间以下、地狱之上······终有一天，我会挣出泥潭，看看这天下，到底是怎样的光景！’
但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役灵】必须秘密进行，否则死亡都将是一种奢侈！
一想到地球上，多少英雄因不密而失身，齐圭就是一凛，按照记忆专挑了些僻静小路。
还小心翼翼地避开一些“险地”。
林场的夜可不太平，迅哥儿的“吃人”是形容，可在这里，是事实！
行走间，偶然在阴暗中，看见一个低矮的影子，他表面继续走着，在转身时捏了弹弓，猛打个回马枪。
接连了几次，什么都没有发现。
大约是风？
念头一转，继续赶路。
阴沉岙是一处阴湿的洼地，有几眼地下水泉，把土地泡成泥泞，白天太阳炙烤，污水生出迷瘴；夜间潮冷下坠，污秽阴寒，几能刺骨。
罪户们轻易都不去，万一生了病，哪怕只是伤寒，也能要命。
林场地广人稀，实际有点类似地球上的西伯利亚，两个坊子之间是大片没有产出的荒芜，他一连奔走了快小半个时辰，才喘息着赶到岙子边缘。
【资质】再增进，改变不了只吃了一碗豆花的现实，消耗得差不多了。
往常，给齐圭十个胆子也不敢独自夜半出门，人祸是一方面，这残酷的荒野本身就足够杀人了。
但现在他浑然没有恐惧。
踏着厚实的落叶与青苔，鼻腔之间窜动着草本腐败转化的味道，一种深沉的踏实油然而生。
‘获得了大地加成？嘿嘿，希腊神话中，盖亚有个巨人儿子安泰俄斯，号称只要站在大地之上就不能被打败······看来，安泰俄斯，人称小【山魈】！’
会心一笑，径直朝感应处快步走去，不多时，就看到岙子北面，污水横流的黑泥当中，有着光秃秃的······
‘树？’
这截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雷当顶劈下，通体焦黑、枝丫全无，只剩半根主干还算坚挺。
完全看不出品种，卖相很糟糕。
脸皮一抽，可垂下眼眸确定，微弱感应就在此处。
‘无形【精灵】，就在这雷击木中？雷天大壮······有趣，难道地球上的超自然传说······’
穿越在前，面板在后，鬼神之说未必是假，齐圭微微动容。
目光投入，能看到在随着他移动而变化范围的“俯瞰”视角下，遥远的边缘处又跳出几个光点。
细看时，眼前这棵雷击木是所有光点中最近，也是最黯淡的。
‘这浓浓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野生宝可梦么，那【山魈】就是我的大师球？’
但风中的腥味提醒着，这绝不是什么游戏。
齐圭大摇其头。
感应边缘，可就是南五坊了，情况并不熟悉，谁知道会有什么人、什么危险？
‘游戏里当“等等党”，是因着可以无限回档，这现实可不一样，眼下多拖一天，我就可能多一分危险，不能赌！须知天赋一刻不能变现，和狗屁也没区别······’
摸了摸自家屁股，轻声叹息，齐圭直接按照面板传递的信息，两手平举，快速结成【役灵锁】。
拇指扣无名指根，小指缠上食指半圈，中指弓起如枷，两手团结似莲花。
‘嘶，好疼！’
这动作很考验柔韧度，齐圭又不是木叶村民，指骨笨拙的很，登时闷哼出来，被风扭曲得怪异。
额上微微见汗，却一丝不敢松懈，目光凝重，生怕影响效果。
【役灵】，是他唯一的希望！
结印成功，蓦地前推，眼前只是指节轻触雷击木身。
在“俯瞰”中，却浑然不同。
高天之上，青光盈虚，落下一道光链，雷击木中光团还想抵抗，却被不费吹灰之力的捕捉了，层层叠叠包裹起来。
齐圭当时就知道：
‘有两个选择。驱役祂，【役灵】的同时，会得到0.1个单位的【灵性物质】；而直接吞噬，会增加1.2个单位？
生吞活剥才这么点，看来这个【精灵】真的很弱······’
齐圭略感无语，没什么纠结，选择了【役灵】。
【灵性物质】乃是决定未来的关键，但他急需的，是现在！
瞬间，识海中旷照八极的青光下，就多了一个微小“挂件”，同时一道极细微的紫光被抽取而出，乳燕投林般飞向面板之中。
‘成了！’
正满心火热地要查看一番，却突然乐极生悲，他脑子如遭重锤，像是瞬间被塞进了波多野老师的作品全集。
恍惚间，树苗萌发、雨露滋润、春日抽芽、凛冬绽嫣，随后一声天围震荡之后，一点灵光由枯槁中诞生······
齐圭仿佛经历了这【精灵】的一切，意识都被动摇，觉得鼻间酸酸热热，好像要流鼻血。
‘好大的消耗！’
直到数个呼吸，难以形状的痛苦瞬间消逝。
【役灵】完成了！
眼前一黑，齐圭跌坐在地上缓了许久，眼前灿烂星河再现，缓缓起身，感应自家的状态。
‘很明显的饱胀感······’
一擦鼻子，手背上淡淡殷红，他顿时有些后怕。
自己还是太弱小了，连这样黯淡的【精灵】，降伏起来都这么吃力，假如好高骛远，去追求远处更加耀眼的······
植物人，了解一下！
盲目贪婪，未必有结果，齐圭沉吟着翻开面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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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齐圭】
【天赋：山魈（蜕化进度：1%）】（↑）
【资质：丁下（淡红）】
【神通：】
【役灵——梅灵（强度：弱）】（↑）
【鞭石（未激活）】
【虎贲（未激活）】
【灵性物质：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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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眼中是一个大大的“弱”字，齐圭无语：
这会不会，太伤祂了？
不过似乎被面板称作“梅灵”的【精灵】并没什么意见，齐圭一摸鼻子，像万代正版到手，迫不及待尝试起来。
‘嗯，“梅灵”无形无质，肉眼看不见，但有明显的精神链接，能够控制。’
齐圭在心中下着指令，如臂使指。
“这里！”
“这里！”
目光所向，不论是石块、草木，“梅灵”都能轻松穿透，毫无滞涩。
‘隐秘度极高，有点类似《聊斋》中的鬼魂······往来不禁，似乎不消耗体力，但对精神有负担，有些疲倦······’
男人怎么能承认自己不行？齐圭尝试几次之后，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加强持久度······
把玩几回，大约知道自己能够承担的极限所在，他眼神幽幽，把脸藏在黑暗中：
“那接下来，就该实验下在活体上的效果！”
忽然冷冷一笑，也不回头，“梅灵”就往身后一扑，黑暗中立刻传来一声“哼唧”，随即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缓缓走过去，泥泞当中，一头黄脸白眉的大狗突兀地趴着，浑身僵硬、四肢挺直，只有一双狗眼正在左突右转，满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