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隐疾
什么？！
我一个大男人，为了勾引你装死？！
活了一万年了，头一回碰到如此奇怪的脑回路。
敢问皇太子，你哪只眼睛，见到我勾引你了？
你哪只眼睛，见到我装死了？
许是我之前被仙阵化成灰烬，衣服早就被烤焦了。
赤身裸体并不是我的本意，好不好？
可怎么跟这十方第一美男解释，才能叫他不小看了自己呢？
难道对他如实相告？
别说孤竹煜一介凡人了，放眼整个天下都不会相信，化得连灰都不剩的人，还能完整地死而复生。
说我勾引你？
我可是个颜控，能让我倾心的男子，至少也得貌比潘安、才过宋玉。总之务必得倾国倾城，德才兼备！至于你嘛！
重桐望向孤竹煜，两人相聚不到两米的距离。
孤竹煜即使只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身躯凛凛，风流倜傥，丰姿奇秀，潇洒飘逸，倒真当得起十方第一美男的称呼。
重桐兀自心里转动着万千个念头，只听绿绮说：“我家皇太子殿下，东巡一路来，多少如花似玉的女子，”绿绮刻意停顿了下，“咳咳，有些娘气的男子也不少呢！为了接近太子，当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哎呀呀，那场面……殿下不胜其扰。不过，还是你厉害，殿下带回来的，也只有你一个呢。”
听了这一席话，重桐心里差点笑喷了。
这家皇太子殿下，可真够自恋的，顺带养出来的奴婢，也如此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有些娘气的男子？！
竟把我归入这一类，重桐直恨的咬牙切齿。但面上却不好显露出来，毕竟眼前可是自己的救命恩公。
“太子殿下，绿绮姐姐，你们误会我啦，我没有装死。我那天，是真的受伤了。”重桐可怜巴巴地说着，露出哀怨的小眼神。
“你一个娇弱公子，怎会赤身裸体地出现在河边，还浑身跟黑碳似的，大夫瞧过之后，也说你没有伤。你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孤竹煜关心地问起来，他的声音暖苏苏的。
重桐断不能跟两个凡人说，自己是被驱妖大阵所伤，开始认真地胡编乱造起来。
“我记不太清楚了。自从醒过来，原先的事情，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只记得，眼前出现了好多火，我的衣服被烧焦了，半点儿不剩。后来，好像有一场大风，可能是龙卷风吧，把我刮走了。大概是这个样子吧。其余的，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天的事情，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嗯，就是这个样子。”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不会也记不得了吧？”孤竹煜好整以暇地表示表示怀疑，对重桐说的话基本上不相信。
“嗯，是的，记不得了。”重桐连忙点点头。
孤竹煜收剑入鞘，背影挺拔。
这盘问，算是过关了吗？
重桐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孤竹煜，灵动可爱地笑着。
孤竹煜拿一双冰眸，狠狠斜扫了重桐一眼，然后转过身去，似是不想再多看重桐一眼了。
他仰望明月，用居高临下的语气幽幽地说：“既然你身体无碍，可以走了。”
难道刚才没过关吗？
不相信我说的话，想赶我走？没门儿！
“我不走！皇太子殿下，我失忆了，想我一个弱质公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而且，皇太子殿下对我有救命的大恩，不管怎样，我都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走了。我要报恩。”重桐可怜巴巴又语气坚定。
“本太子不需要你报恩。”孤竹煜冷漠地说，“本太子只会施恩，哪还用得着你一个乡野小子向我报答什么？那天将你救回来，不过是我顺手而为罢了。本太子以德孝著称天下，凡孤竹国的黎民百姓，都是父皇的子民，本太子理应替父皇照拂，为父皇分忧。那天若不是你，换了别人，或是一只猫儿狗儿什么的，本太子会一样救治。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果然是把我当成小猫小狗捡回来的。
“不，不！我不走。”重桐继续赖着不走，至少得等到孤竹煜回到了东宫，驱妖大阵撤掉了，他才能走啊。
“果然是来缠定我的。”孤竹煜不耐烦起来，“绿绮，即刻送这位公子离开！”
重桐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开手臂，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孤竹煜的大腿。
“殿下，殿下！我不能走，我现在还不能走啊！我现在一心想留下来，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殿下啊。”
孤竹煜的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你该不会是要留下来以身相许吧？”
“我……”
“每个人都有需要别人的时候。你总会有用到我的地方。比方说，现在，我就能帮上你的一个大忙。真的，你相信我！”
“好吧！本太子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说说看，以本太子的权势和地位，都有什么地方，会用到你这么个小不点？”
“太子殿下，”重桐说，“我有一个不得不留下的理由，但是，只能对你一个人说，你听了之后，一定不会后悔的。”
孤竹煜眯起了双眼，“我倒想要听听看，你到底有什么理由，能够留在我的身边。”
他朝绿绮示意回避。
绿绮一脸不情愿地欠身告退，经过重桐的时候，嘟囔着嘴巴说：“就你花样多！”
绿绮退下后，神仙顾偌大的后花园，只剩下孤竹煜和重桐两个人了。
孤竹煜突然转过身来，他俊朗的脸庞，映入重桐的眼帘，他寒芒似的眼神，似能洞察人心。
重桐突然觉得场面有点局促，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他想起刚才孤竹煜和绿绮的那一幕耳鬓厮磨的场景，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才安心。
“殿下！我我，我能治好殿下的，殿下的……”
“我的什么？”孤竹煜步步紧逼。
重桐坚定地迎上孤竹煜的冷眸，“殿下的，殿下的顽疾！”
孤竹煜大惊失色，只见他捏紧了拳头，分不出是懊恼多一点，还是要杀人泄愤多一点。
重桐索性不怕死地摊牌。
“皇太子殿下，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殿下还是，还是……”
“说！本太子还是什么？”孤竹煜脸上的表情复杂多变。
重桐豁出去了，他用力闭上双眼，冲口而出：“殿下至今还未有过男女之事吧？”
孤竹煜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又惊又气，大口喘息着，似在努力压抑胸中的怒气。
看孤竹煜这个反应，果然……
刚才，重桐望气观色，兼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竟然叫他给猜对了。
哈哈。
既然猜对了，重桐就不紧张了。
现在，孤竹煜要比他紧张一万倍。
孤竹煜用修长的身躯紧紧箍住重桐，如玉的手指霸道地托起他姑娘似的脸蛋，似是惩罚他对自己的亵渎。
“快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
重桐的脸对上孤竹煜的俊颜，那种压迫感，令他只觉快要窒息了。
“皇太子殿下，你承认了？！”
“你快说！”孤竹煜简直要气炸了。
“呜呜，殿下先放开我，不然我怎么说。”
孤竹煜闻言，只好松开了重桐。
重桐赶紧喘了几口大气，离美男子太近，果然总是令人难以呼吸的。
重桐看着孤竹煜，他就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刚才那股不可一世、直冲云霄的威风劲儿，早已经荡然无存。
重桐不禁觉得十分好笑，他强忍住想笑的冲动，小心翼翼地对孤竹煜说：“我会望气观色，自然知道你有此种顽疾。”
他的师父可是苏纯，难道重桐还不会最基本的望气观色吗？
“倒是我小看你了，想不到你还会望气？”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望气。可能在我失忆之前，就精通这门技术吧。”
孤竹煜知晓重桐失忆，之前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便不再追问。
现在，重桐的一番话，已经把孤竹煜层层裹挟的包装给撕了个精光。
尽管这些包装用上了世界上最贵、最稀有的金银珠宝、权势富贵，还有美女环绕。
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好似前一刻，他还优哉游哉地坐在宝马香车里，下一秒却被人毫不客气地一把扔进了泥土地里。
孤竹煜此刻，在重桐的眼中，就像是没穿衣服一样赤裸裸地被看得透透的。
孤竹煜好像已经觉察到了这一点，他极度愤怒，猛地一把将重桐扯进怀里，使劲抓住他的肩膀，却好似一时想不出该怎么惩治面前这该死的女人，才能消去心头之恨。
“哎哟！皇太子殿下！你弄疼我了！”
孤竹煜的双手却将他箍得更紧了。
“你知不知道，就你前面说的那些话，已经够你死一百次了。你自己说，本太子要怎么惩罚你？”
“咳咳，我要喘不动气了。皇太子殿下，你是准备憋死我吗？我死了，谁给殿下治病？”
重桐晓之以理，“我之所以说出那些话，就是因为我有把握治疗。不然，我说出来，不是纯粹找死吗？我看起来是那么笨的人吗？”
“殿下消消气，仔细想想，我是要来向殿下报恩的哪，殿下。”
重桐说着说着，趁机往孤竹煜的怀里钻。
孤竹煜虽然出手带着狂暴，但是他的怀抱还是既软又香的。
“你，你！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想着占本太子的便宜！”
孤竹煜索性松开了重桐，后退一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顺便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和仪态，重新恢复了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
“你准备怎么帮本太子的忙？你懂吗你？我凭什么相信你，本太子为什么要你治？要本太子把自己交到你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手里吗？真是好笑！”
“太子殿下，你的病并非自然发生，而是中了一种经年累月的慢性毒药。这下毒之人，心狠手辣之极。此毒逐渐吞噬太子的肾元，伤及太子的阳本。若不及时治疗，轻则无嗣，重则早亡啊。”
“中毒？”孤竹煜神色凝重，似有所思，猜测谁会给他下毒。
见孤竹煜慢慢开始信任自己了，重桐旋即向他抛出了报恩的方案。
“太子殿下，大可不必担心。我精通歧黄之术，三个月，只需三个月，我一定可以解了你的奇毒，让你做一个真正的男人！”
孤竹煜直翻白眼，他的脸上青一阵黄一阵，对重桐这种污言秽语，他似是已经听习惯了，也不去和他计较了。
“你还会解毒啊？本太子真是小看你了。若是你治不好我，你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就凭皇太子殿下是我的救命恩公，解不好恩公的毒，我就不离开，任凭恩公处置。等恩公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我再走。”重桐指天发誓。
孤竹煜没好气地说：“罢了，我就特许你留下，为我祛毒。但此事隐秘，你只能以侍女的身份，伴我左右，切不可张扬。”
“侍女？殿下是要我男扮女装？”
“若不扮做女子，你如何贴身伺候于我？岂不是叫人生疑？如何给我治疗？“
“可绿绮早就叫我公子了。你们一行人不是看过我没穿衣服的样子？这还如何隐瞒？”
“谁说他们看过，只有本太子看过！”孤竹煜脱口而出，见重桐羞得捂住了脸，竟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是本太子告诉他们称呼你公子，明日便叫他们改口称你做姑娘。就说当时没看清楚，谁敢质疑本太子的话。你这长相嘛，扮姑娘蛮合适。”
“遵命！”重桐喜上眉梢，他倒是愿意恢复女儿身。
只是他如今沦落到给凡人为奴为婢，这可是辱没师门的大罪。
不过他是为了报答救命的大恩，万一苏纯知道了，追究起来，他也有理由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