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一

张卓元

胜平同志是我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就熟悉的一位苏南年轻学者，多年过去了，他在党政领导岗位任职结束后，又转行到无锡经济学界。他主持的无锡市经济学会作为地方重要经济智库，既服务政府决策，又服务产业发展，颇有影响。去年，我读到他领衔的学术团队撰写的《无锡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与产业强市》的研究成果，最近，又读到他和他的同事们完成的《让国有企业真正走向市场——关于深化无锡市属国有企业改革的研究》的系列报告，十分欣喜。

《让国有企业真正走向市场——关于深化无锡市属国有企业改革的研究》一书，依据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国务院和省、市委关于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一系列方针政策，对无锡国有企业改革的现状，特别是存在的主要问题进行了比较全面系统的调查和研究，突出问题导向和改革重点，给出了较为符合实际的深化国企改革的若干思路和对策，是为无锡政府提供的一份较高质量的决策咨询报告。该报告调研较为深入，能够统揽全局，摸清家底，把脉较准。报告运用了大量的数据和第一手材料及案例，对该市国有企业的现状和问题摸得比较清楚，充分说明了该市进一步推进国企改革的必要性和迫切性。该课题报告坚持问题导向，在肯定该市国企改革取得成绩的基础上，对深化国企改革中存在的突出问题揭示得比较准确，分析得鞭辟入里。报告指出：无锡市面临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主要问题是体制机制不够完善；市属国有企业功能业务交叉重叠；国企投资运营机制亟待完善；国资与民资融合度低，混合所有制改革推进艰难；企业的法人治理结构不够完善；国有企业大监督格局尚未形成。基于此，报告从无锡国企的实际情况出发，提出了若干有较强前瞻性、应用性的思路和对策，特别是提出了国资监管机构应当从管企业向管资本为主、企业必须适应市场的一系列富有实践性和创新性的改革思路和对策办法，这对进一步深化国有企业改革具有根本的、长远的指导价值，也完全符合前不久召开的2018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

党的十九大报告和2017年底闭幕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要推动国有资本做强做优做大。过去一直强调国有企业做强做优做大，现在由“资本”代替“企业”，虽只是一词之差，但意义十分重大，这既是国有经济发展的新方向，也是国资国企改革思路的新突破。这意味着，今后国有经济的发展将步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现代化市场经济之路，也表明国资国企改革将有突破性进展。

本书作者认为，在如何发展国有经济的问题上，有一个基本问题长期没有解决，那就是国有经济的微观基础，究竟是“资本”还是“企业”？以往，长期受计划体制的影响，以及发展国有经济形成的路径依赖，国有经济的微观基础不由自主地定位在“企业”上。在这种逻辑支配下，国有经济的发展与市场经济的平等竞争要求产生了严重的内在冲突。随着经济发展进入新阶段，如果再把国有经济发展的微观基础仅仅定位在国有企业上，显然已经不合时宜。国有资本大量参股、控股，与民间资本混合，说明国有经济的发展已经摆脱了国企这个外壳，以及这个外壳带来的种种影响企业发展的桎梏。这个问题值得进一步研究。

产权是市场经济的基石。所有经济活动，都是通过产权及产权主体之间的法律关系而产生的。企业是产权的一种组织形式，国有企业仅仅是国有资本产权的一种组织形式，并不是唯一的。国有资本一旦得到授权进入市场，就以出资人身份形成各式各样的产权，可以存在于各式各样的企业之中。国有经济一旦以国有资本为微观基础，就意味着国有经济是“渗透式”的，具有开放性，与民营经济可以彼此融合，相互借力，共生共荣。这无论对做强做优做大国有资本，还是防范化解当前面临的重大经济金融风险，都是最优选择。

定位在国有资本上来做强做优做大，意味着从此国有经济的发展不再局限于国有企业这个外壳，可以在广阔的空间发展壮大。一方面，大量国有资本存量由此可以激活，提高国有资本的效率，增强发展的新动能，防范化解重大经济金融风险；另一方面，可以发挥国有资本的独特优势，融合看似对立的公共属性与市场属性，让国有资本成为社会保障、公共服务、经济安全等公共利益的强大支撑。

把国资监管机构的定位，放到国有资本的发展上，也就意味着国资国企改革要围绕资本来做文章。这需要从多方面来努力，夲书作者认为，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是把国有资本的宏观管理职能、投资运营职能、监督评价职能分开；二是将国家的所有权、出资人的产权、企业的经营权分离。这里两个“分开”和“分离”，既是理论问题，同时也是一个实践问题，这方面既需要理论界的同仁们，通过研究使之成为各方面的共识，又需要我们政府和实际工作部门，以及企业界要做艰苦的探索和实践，使理论界的成果转化为企业界的实实在在的生产力。

对于一个城市来说，GDP的规模和质量，是经济发展水平综合经济实力的重要体现，城市地位、能级的重要标志。前不久，我从新闻里看到无锡已正式进入我国万亿GDP城市俱乐部，这说明无锡的城市发展已进入了一个新的能级和高度，无锡的国有企业也将承担着更新的使命和重任。《让国有企业真正走向市场——关于深化无锡市属国有企业改革的研究》一书的出版，必将对无锡经济的改革和发展特别是对无锡国有企业的改革和发展发挥积极的指导和推动作用，同时对全国其他城市国有企业的改革和发展也将有一定借鉴和参考。

无锡是我国近代工商业的发祥地，在市场经济的哺育下，无锡不仅涌现了一大批实业家，还涌现了以孙冶方、陈瀚笙、薛暮桥、潘序伦、薛葆鼎、钱俊瑞等为代表的一批知名经济学家。今天，我们已进入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新时代更是人才辈出、硕果累累的春天。我由衷地希望胜平同志和他的同事们在习近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指引下，再接再厉，更加努力，把无锡经济智库建设得更好，为无锡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有力的理论指导和智力支持。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原所长、研究员，著名经济学家，无锡市经济学会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