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恶心
“别怕。”他说。
“据你身边的人对你的评价,很容易就可以让人得出你是一个友善,平和,容易焦虑以及敏感的人的结论。”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他用手比划了个“引号”的手势,以示这结论有待确认。
“我观察了一周,觉得你还是和真正的抑郁障碍有些不同。”
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而我听见之后有些不安,原本伸直的双腿缩了回来,铁质的脚镣与锁链叮当作响。
“你觉得自己已经看破红尘,蔑视世界与社会,将‘恶’当做你认知的,你所接触到的世界的人性的全部。
你刻意扭曲自己的想法,把你那一套藏在心里,等人们发现你刻意表现出的看似很自然的反常举动。
不知从何时起,你开始产生一种病态的满足感与快感,你以为这样就能让你融入你病态心理所崇尚的群体?那个抑郁障碍的值得同情却没人做到同情的那个群体?”
他不屑的撇了撇嘴,又温和的笑了起来。
他的话说得没错,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于是不由得恼羞成怒,但很快我意识到这很不妥,于是我又冷静了下来,刚想反驳,他又开口了。
“生气了?”他神经质的一拍掌:“哈!你意识到自己没有融入到你给自己设定的角色了?”
“你这样的蛀虫,”他用手指做出了一个“捏”的动作:“蚕食着社会给那群人们的一片净土,却又伪装成无辜的样子,一边迫害,一边关爱,真让人,真让人......”
他摆出一副伤心的样子,冷漠的盯着我作干呕状。
“我观察了你将近一个月,”我的冷汗瞬间沁湿了我的后背“自私,虚伪,懦弱,自大,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哗众取宠,自我感觉良好,把自我批判当做慰藉自己的手段,这绝大多数人所具备的劣根性都带你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左手捂着胸口,右手伸展,仿佛牵着某位神灵的手,神情虔诚,语言却冰冷如零下三十度的精铁。
“我来告诉你,没被你扭曲的,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现实就是不吃饭会饿,给你一个耳光......”他的右手抽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会疼。”
“而被杀?”
他变魔术般亮出一把刀,刀尖缓缓划过我的脸。
很冷,我想。
光洁如镜的刀身映出我从未见过的,如此狼狈的,被涕泗掩盖住的我。
他猛地将刀插在我被绑者的手臂之间的桌子上,像是理所当然般的刮出一缕血丝:“会死。”
他转身背对我,对着他身后从未被打开过的门,像要迎接神灵降世,又像要拥抱住谁。
黑暗逼仄的房间,像是迎接神明的疯子,以及一个哭泣的,被绑着的
他继续用不符这一刻情景的语气道:“世界就是一个没有限制的空间,社会的存在只是为了给种族提供一个后代不会因为太可笑的原因死亡而灭绝的限制。”
“简而言之,社会为你提供了安全长大的空间。”
“我告诉你,假如你死了,世界会正常运转,社会也会正常运行,你是个没有任何作用还要蚕食人们积攒已久的善意的蛀虫,也只是个蛀虫。”
他顿了顿,颓丧地垂下手,低低的笑了起来:“至于记得你的人,有几个,有谁,为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他快步冲向门口,拉开了门:那是三十几米高的楼顶。
呼啸的风涌入屋子,他的声音也一并传了过来,在逼仄的屋子里环绕:“现在,你要践行自己拿一套可笑的,自欺欺人的理论吗?”
低沉喑哑的声音仿若魔鬼的低语:“这里没有人会拦着你。”
我摇头,紧接着抽泣起来。
他注视着着我的泪水,仿佛在嘬饮什么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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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医生,谢谢,太感谢了。”
我看着他握着我父母的手,听着感谢的话,笑容柔和。
我赶紧凑了上去,顺着父母的意思,活动一下僵硬的,长久伪装成抑郁的面部肌肉,畏惧的感谢他。
“不客气。”在看向我的时候,目光中挂上一丝不屑,以及一丝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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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今天下班这么早啊?”
他点头:“是啊,这回的小孩子也不是太严重,需要解决的只是年龄的问题和家庭原因而已。”
“这样的小孩子可真不让人省心。”
“是啊,像我这样骂两句,吓唬一下就好了”他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