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路中学初体验（分）

每个月月底三天放假是最让人感觉轻松的时刻。我从来没有离家到另外一个地方生活这么久。久别重逢后，奶奶对我和弟弟格外亲切，像对待客人一样。每个月月底到来，她会提前托人从乡集市上买回家一大块肉，等我们回家后做来吃。

学校食堂的伙食还算便宜，但饭菜质量并不很好。我和弟弟为了节约钱，也不会多花钱买好吃的。通常情况下，我们早上会花一至两元钱吃两至四个包子或馒头，中午花四元钱买一份米饭加大锅炒菜套餐，晚上花两元钱买一碗素面或者吃食堂早上剩下的包子和馒头，这样算下来平均每天的生活费不超过八元钱。嘴特别馋的时候，午餐和晚餐都可以选择花五元钱买一小碗蒸肉（但很可能会吃出来一两只恶心的苍蝇），或花四元钱炒一份素菜，或花六元钱炒一份荤菜。炒菜的味道倒是最好的，但往往需要排队很久；而餐厅为了节约时间，往往会将几个排队人的菜一起炒，菜的分量就很难保证了。一天吃两次炒菜和蒸肉对我们来说太奢侈了，我们很少会那样做。我那时正在长身体，生活和学业的压力也比较大，经常会感觉到饥肠辘辘。家庭条件好的同学，会在寝室随时备上牛奶、糕点和零食，或者经常在食堂吃蒸肉和炒菜。但我家我和弟弟两人念书，这样的开销对我们来讲就太大了。我算上生活费和各种开销，平均每个月也就花三百元钱左右。高中第一个月假回到家时，奶奶就说我瘦得像只猴儿了。

第一个月假，我和钟馨宁迫不及待地联系上了。我们交换了学校地址，决定互通书信延续情谊。从那以后，我们一发不可收拾，频繁地给彼此写信，传达着各自生活和学习中的苦闷。

一开始，我们在信件里谈得最多的都是对新环境的不满，对身边陌生同学的不屑一顾，转而对初中岁月的怀念和对彼此的思念。我的书信充满着情绪，满是激烈的语言，满是抱怨和牢骚。我就像一座压抑了万年的火山，找到突破口后，情绪的岩浆便肆意喷涌而出。

我们两所学校相距并不遥远，但一封信经过辗转，要一周左右才能到达；再收到对方回信，往往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我实在忍受不了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往往一封信还没收到回信，我就又开始写下一封了。

和钟馨宁通信，让我在新校园失望、沮丧、孤独、郁闷的心情有了倾诉对象，同时也让我更加深陷过去不能自拔。很快，我对她的爱情就恢复过来，我的书信内容越来越多地流露出对她的思念。她的信件也表达无比怀念初中时期我们之间的情谊。我觉得我们彼此的感情，并没有因为中考的变故而发生改变。

我决心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再次向她表白，和她再续前缘。我有了这样的想法后，就特别担心她会在三河中学开始一段爱情，以此来摆脱当前枯燥乏味的高中校园生活，而我会因此而错过她。我变得急切，不得不快速鼓起勇气，在一次书信中就再次向她表白，告诉她我一直喜欢着她。

曾经，我幻想过这个表白时刻的场景：在同一所高中校园里，我真挚地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我喜欢她，这样才算是对她认真负责，对爱情认真负责。但天意弄人，我们现在身处在不同的校园，很难遇到同时放月假，见面的机会渺茫；而我思念和急切的心情，一刻也等不了。

我在信中反复直白地告诉她：我想她，一直喜欢着她，希望得到她明确的回答。然而，她对我的表白一再回避。她总是在信中很礼貌地回答我：我们还年轻，应该好好学习，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她这样的回复，让我觉得很无趣，让我觉得我深刻热烈的爱情受到冷落对待，让我觉得她不了解我。

在几次书信往来无果后，我对得到她的爱情感到无望。我可怜的自尊心攀升起来，让我放弃她。最后那次在信中向她表白，我几乎傲慢而赤裸裸地告诉她，如果不能得到她明确的答复，我就要放弃她，因为相思的煎熬实在令我太痛苦。她的回信依然婉转地回避我的问题。我就这样放弃了她。

我放弃她后，高傲的自尊心又恢复过来，反而觉得轻松和洒脱，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彻底地与初中生活一刀两断了。

没有爱情的渲染，我的书信瞬间变得礼貌而没有温度。她书信的文字似乎倒更加的柔软了，有时我觉得，她在为没有接受我的表白而感到后悔；但她始终没有明确表达接受我的爱，我也没有再次表白。

又数次书信往来后，我发现我们的书信内容不过是在反复地述说同样的事和反复宣泄同样的情绪。我开始觉得这样的书信枯燥而无意义，甚至开始厌倦和她过于频繁地通信。我们没有了共同话题，或者说我们的共同话题太过琐碎、重复和枯燥。我想，或许我与她的爱情原本就是一个错误。

3

我决定彻底摆脱钟馨宁对我的影响，继续我孤独得太深刻而无人理解的人生。我的注意力开始回到三路中学来，此时高一上学期已经过去了大半，我对身边的同学已经逐渐熟悉起来。

我发现身边的学生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差劲。这些学生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偏科，大都对自己喜欢的学科成绩出类拔萃，对自己不喜欢的学科成绩一塌糊涂。有几个同学和我一样，在初中学校的普通班也是名列前茅，个别同学在实验班也表现不俗。我们这些中考落榜的同学，选择来到全县排名倒数的三路中学继续屈辱地学习；因为我们对自己的未来还有期望，或者我们的家长对我们还有期望。还有两个总分数超过三河中学录取分数线的同学，因为家住在三路镇，却仍然选择念三路中学。

我想我在这个学校并不特殊，与身边的同学比，也并没有多么优秀，他们中有许多人都比我更优秀。了解到这些后，我内心的不平衡感逐渐消失了。

寝室十二名同学，有的幽默，有的仗义，有的感性，各有各的有趣故事。星期天不上课，我们经常一起去网吧打游戏，一起去游乐场溜冰，一起远足爬山，一起下塘捉鱼挖蚌。经过不断交流和厮混，我们逐渐熟悉起来，我的孤独和沮丧感不再那样强烈，至少在周末和节假日不会再感到孤独。

身边长相甜美，会穿着打扮的女同学更是令人眼花缭乱。我甚至怀疑自己放弃钟馨宁的原因，很可能是受到身边漂亮女同学的迷惑。寝室的同学很快就开始谈论班里漂亮的女同学，开始搞班花排名。有两个早熟的同学，进学校没几天就开始给长相好看的女同学写情信，引得大范围的蠢蠢欲动。在青春激荡的年纪，我们都渴望着和一个美丽的姑娘谈恋爱，那样既浪漫又能满足虚荣心。谁都担心自己慢人一步，导致班上的漂亮女同学和别人抢先一步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