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十年前的惨案
李凯的感官在黑暗中提升到极致，他像一只经验丰富的夜行动物，光束稳定地扫过四周。
巨大的空间空旷得令人心慌，高高的穹顶隐没在黑暗里，几排腐朽不堪、东倒西歪的长椅散落在灰尘中，像一具具风干的骸骨，舞台的方向一片漆黑，厚重的幕布早已腐烂成破布条，垂落下来。
“分头找。”李凯压低声音，光束指向舞台左侧一个幽深的通道入口，“留意墙壁、地面，任何异常痕迹，特别是……林薇可能留下的。”他特意加重了林薇的名字。
“我……我一个人？”苏小糖的声音带着哭腔，恐惧几乎要将她淹没，这地方太可怕了，每一个黑暗的角落都仿佛潜藏着噬人的怪物。
“怕了？”李凯转过头，微弱的光线下，他的侧脸线条冷硬，眼神却带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戏谑，“之前在轮回走廊撞我那股劲儿呢？”他顿了顿，语气放得极低，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记住，我们是来找答案的，不是来送死的，别离我太远，有动静立刻喊。”
这算不上安慰的话却奇异地让苏小糖狂跳的心稍微沉下了一点点，她深吸了一口那满是霉味的冰冷空气，用力点了点头，握紧小手电，像捧着一件圣物，小心翼翼地朝着李凯指示的区域挪去，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灰尘上，发出细微的“噗噗”声。
李凯则走向舞台右侧更深处，光束扫过布满蛛网和涂鸦的墙壁和杂物堆，仔细地检查着每一寸可疑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但在这种绝对的压抑中，时间被无限拉长。
旧礼堂后台的道具间如同一个被时光遗忘的充满腐朽秘密的胃袋，空气粘稠冰冷，灰尘在李凯手中那束光圈里疯狂飞舞，像无数细小的幽灵。
李凯高大的身影蹲在房间最深处那面斑驳的墙下，几乎与浓重的阴影融为一体，他的光束稳定地聚焦在墙角一片颜色异常的区域。
就在他专注地撬动那块松动的墙砖时，门口传来了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喘息。
“李……李老师？”苏小糖颤抖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手中的光束也怯生生地探了进来，在布满蛛网和杂物的地面上慌乱扫动，最终落在了李凯蹲伏的背影上，像找到了黑暗中的锚点。
“我……我那边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就是些破烂的道具……这里……你有发现吗？”她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余悸。
李凯没有回头，只是低沉地“嗯”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过来，小心脚下。”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苏小糖如蒙大赦，立刻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兔子般，三步并作两步挪到李凯身后不远处，紧紧挨着他高大的身影，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一丝安全感。
她手中的光束也终于稳定了一些，落在李凯正在用未开刃的道具匕首撬动的那片墙砖上，照亮了他紧绷专注的侧脸和那异常深色的区域。
咔…咔哒…
细微的砖石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一块厚重的墙砖被小心翼翼地撬了出来，露出后面黑洞洞的夹层空间。
李凯眉头紧锁，他将光束笔直地射入夹层深处。
光，照亮了内壁。
时间仿佛凝固。
墙壁上，是字！
“传说是谎言！失踪也是谎言！
是血债！
二十年前...礼堂落成一个月前...
他们...一群畜生...集体凌辱...杀害了她！
我们学校的学生！当时的高三五班的陈雨桐！
就在这间屋子...就在这块地上！
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是谁...但肯定是学校里位高权重的人...只手遮天！
他们好像发现我在查了...那些眼神...好可怕...
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我...
求...求看到的人...一定要...找出真凶...替雨桐学姐、替我们...讨回公道！！！”
最后一行字几乎是用笔深深抠划出来的，“公道”两个字力透“墙”背，带着泣血的绝望和最后的呐喊，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被这血淋淋的真相冻结了，苏小糖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死死捂住嘴才没尖叫出声，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一个高三的学姐，花季少女，就在这间冰冷的屋子里，被一群披着人皮的恶魔集体凌辱杀害，而林薇，只因为试图揭开这尘封的血案，就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
李凯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手术刀，精准地分析着每一个细节，书写的位置、污渍的分布、灰尘的覆盖……忽然，他锐利的视线锁定了紧邻被撬开砖块右侧的一块墙砖。
灰尘的厚度！
那块砖表面的灰尘，虽然也很厚，但比起周围几块砖，似乎……要稍微薄一点点？分布也略显不均匀，靠近边缘的地方，似乎有极其细微的被擦拭的痕迹，像是有人曾试图小心地恢复原状，却终究留下了蛛丝马迹。
李凯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的刀尖再次探出，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插入那块可疑墙砖的缝隙，手腕沉稳发力，动作比刚才更加迅捷而坚定。
咔哒…
砖块应声松动，被小心地取出。
里面同样是一个小小的方形凹槽。
凹槽里，静静地躺着一个东西！
一个巴掌大小，布满暗红锈迹，棱角处甚至有些变形的铁盒。
盒盖边缘有明显的撬痕和暴力开合的凹陷，但此刻被强行压合着，盒子本身也沾满灰尘，但依稀能看出是铜川高中旧版校徽的轮廓——这盒子，很可能本身就属于学校！
李凯眼神锐利如鹰隼，小心地取出铁盒，用刀尖极其谨慎地撬开盒盖。
里面是几样触目惊心的物品：
半张发黄的铜川高中二十年前的教职工集体合影，照片上大部分人的脸孔和名字都被黄色污渍遮掩着，只剩下边缘处几个模糊的身影，照片背面是和墙上极其相似的颤抖笔迹，潦草地写着：“恶魔就在其中！”
一枚已然褪色，边缘处有深褐色污渍的铜川高中旧版女生校徽：徽章背面刻着模糊的班级和姓名缩写“C.Y.T”。
一小块被撕下的同样染着深褐色污渍的蓝色碎布：布料细腻，像是女生校服裙摆的一角。
一张折叠起来的边缘毛糙的厚牛皮纸。
李凯的目光瞬间钉在了这张牛皮纸上，他小心地将其展开，铺在地上。
光束下，牛皮纸上的图案清晰显现，深褐色的线条扭曲狂野，带着一种古老邪异的气息。
那是一个逆时针旋转的螺旋纹路，螺旋的中心并非圆点，而是一个被三条扭曲的弧线穿透的菱形。
图案下方是林薇用颤抖的笔迹写下的注释：
“雨桐学姐血绘于案发现场后台工具间的东墙角地板”
“描绘时间：薇，于二零零四年七月二十五日。现场血迹已近消失，幸发现此痕。”
“符号是巫伊族传说中的一位神的饰纹，这应该是破案的关键。但我还不知其意，发现此物的你，请务必解开！”
李凯的眼神死死锁定在那逆螺旋与菱形的诡异符号上，仿佛要穿透纸张，洞悉其中蕴含着的血腥的秘密。
林薇用生命守护的线索就在眼前，解开它，或许就能撕开笼罩铜川高中二十年的血色黑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