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博望坡
七顶山以南,一路平坦。
一口气跑出二三十里,周逸才敢停下来休息。
且不说刚才那番操作究竟是何等极限,按照常规剧情,那些商人也都不能留下活口。
但一来,周逸初来乍到,尚且没有那么狠心;其次,就算周逸天生冷血,也没有那个实力啊。
商队唯一的棕色腱马也被周逸牵了过来,就算那些人想要抓住自己,一时半会儿的,也追不上来。
停在小溪边,周逸才有心情查看刚才的缴获。
首先是挂在胸前的皮筒,此时被风吹的冰凉。
周逸将皮筒拿在手里上下晃了晃,只听到里面像是有一兜金属,别的也没听见有什么机关的响动,这个时代应该也没有什么“毒气弹”才对。
想到这里,周逸掀开盖子,将筒里东西倒在手上,果然是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打开一看,好家伙,竟然是几块黄金,重量和自己攒的那些马蹄金差不多重。
除了金子以外,还有一张绢帛,上面画着的,竟然是宛城内部以及周边几个营地的布防图,上面清楚的标注了守军数量。
虽说宛城在淯水河以西,根本影响不到自己的逃往路线,但有这张图在手里,周逸也大概能够猜到河东的部署,总能避开曹军的哨骑。
第二件战利品,就是那张乌黑发亮的角弓了。
周逸上手试了试,弓弦紧绷,弓体坚韧,一看就不是普通士卒能用得上的,还不知道上面沾了多少条人命。
周逸轻轻将弓弦松回原位,将其绑在马背上,顺便洗了把脸,继续往南行进。
......
许昌,丞相府。
两天之内,没有接到任何好消息,曹操的耐心已经快要消耗殆尽了。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曹丕前来问安。
“父亲。”
曹丕跪在地上,抬头正好望见曹操空洞的眼神,后者形容枯槁,白头发也多了好几根,躺在床榻上,右手耷拉在床沿上,口中还喃喃自语,“当年宛城时,我折了子脩,还有绝影;这一次我折了仓舒,还有爪黄飞电!这究竟是为什么?”
曹丕跪在地上,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
良久,曹操才从失落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曹丕。
“子桓,我记得月初时,你曾经劝我留下周不疑一条命,我当时怎么跟你说的来着?”
曹丕闻言抬头,正对上自己父亲犀利中带着审视的目光,立刻趴在地上,瓮声回答道:“父亲说,周不疑才智近妖,非我辈所能驾驭。”
曹操冷哼一声,“那你为什么不听呢?”
曹丕骇然,浑身上下冷汗涔涔,两手撑地,勉强抬起头,对上曹操的眼神,“父亲,周不疑不是我放的!”
“当然不是你放的!”曹操陡然抬高声音,“不过,这件事除了许褚之外,只有你知道。”
此言一出,曹丕顿时愣住,惊恐的望着曹操,嘴巴微张,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曹操:“是不是你走漏的消息,我已经不打算追究了。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
“父亲若是怀疑孩儿,不如现在就杀了孩儿。”曹丕此时已经双眼含泪,红着眼眶。
曹操再度冷哼,“你也就是死不认账这一点,很像我。”
曹丕闻言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曹操,“父......父亲。”
曹操:“现在我问你,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才智,能驾驭得了周不疑这种人吗?”
曹丕不再嘴硬,摇了摇头,“父亲说的是,之前是孩儿想当然了。”
父子二人就这么沉默了有半刻钟,最终还是曹操打破了沉默。
“我听崔季珪说,司马伯达的二弟司马懿是个人才,两次征辟,此人都不愿出仕,你代替我,亲自去温县一趟。”
“是,父亲。”
......
穿过七顶山,不过七十里,官道上突然出现一座小山包。
非只如此,小山包南北两侧,各有一片树林,与一路上光秃秃的风景大有不同。
远远望见一旁刚刚收割完麦子的田埂上坐着个老农,周逸连忙打马上前。
“老丈,敢问这里是什么地界?”
老农摘下遮阳的斗笠,抬头望向周逸,见后者骑着高头大马,挂着弓箭断刃,吓的两股战战,口不能言。
周逸见状,只好翻身下马,来到老农身前,确定对方没有兵器之后,弯腰拱手,放低语气再次问了一遍。
老农见此情景,颤巍巍的说道:“此地名叫博望坡。”
“哦?”周逸心头一颤,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博望坡,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敢问老丈,此地离新野县有多远?”
老农摇了摇头,露出萎缩瘦小的左腿,“小老儿因为天生残疾,一辈子也没离开过村子,更不知道什么新野县了。”
周逸赶紧换了个话题,指着博望坡两侧的密林问道:“老丈,这里这么多树,为何不见有人前来砍柴啊?”
闻听此言,老农四下里看了看,然后压着嗓子说道:“你们这些外乡人不知道,这林子里经常闹鬼。”
“闹鬼?”周逸来了兴趣,“怎么闹鬼?”
“小老儿也是年轻时候听村里老人说的,以前这林子还没长起来的时候,是一片乱葬岗,后来有人夜里经过此地,有鬼魂一直跟着,直接把那人活活吓死,死了三四个人后,县里来人查了一番,还祭祀了好些牲畜,都不管用,夜里有人经过的时候,还是有鬼魂跟在后面。”
听到这里,周逸已经差不多明白是咋回事了,磷火,也就是迷信之人口中的“鬼火”,当然,不是什么“鬼火少年”。
那老农继续说道:“后来附近几个村子里就传开了,说是这片林子里有厉鬼作祟,再也没有人敢晚上从这里走,更没人去林子里砍柴了。”
“原来如此。”周逸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给老农道了声谢,便翻身上马,要穿过博望坡。
“哎~!小兄弟,哦不~~军爷,公子!”那老农连忙叫住周逸,“小老儿说了这么多,公子怎么还敢一个人过?”
周逸灿然一笑,指了指天空中的太阳,“现在临近正午,阳气最盛,有什么好怕的。”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打马进了博望坡中间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