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挣脱枷锁 下
“吞了它！！！”
那声源自灵魂熔炉深处的咆哮，裹挟着毁灭与新生的暴戾渴望，轰然撞碎了实验室刺耳的警报！林夜染血的左手，掌心那团疯狂旋转的暗金旋涡，如同贪婪的宇宙黑洞张开了獠牙，悍然迎向从天而降的灭世巨锤！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巨响。
只有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如同亿万根金属弦被同时绷紧至极限的…高频嗡鸣！
时间仿佛被强行拉长、凝固！
巨大的“碎星锤”，那覆盖着狰狞撞角、足以将小型星舰砸成铁饼的合金锤头，在距离林夜头顶不足半米之处…诡异地…停滞了！
并非物理停滞。
更像是…它蕴含的、足以碾碎星辰的狂暴动能和驱动它的恐怖液压能量…被一股更原始、更蛮横的力量…强行“吸住”！
嗤嗤嗤——！！！
刺耳的能量撕扯声如同滚油泼雪！
林夜掌心那团暗金旋涡骤然膨胀，边缘流淌着不祥的紫黑色电弧！肉眼可见的狂暴能量洪流——混杂着冰冷的液压流体、灼热的金属粒子流、以及纯粹毁灭的物理动能——如同被无形的巨口疯狂吮吸，从巨大的锤体、从锤体后方粗壮的液压杆、从穹顶深处隐藏的能量核心中…被强行剥离、抽扯出来！
这股能量太庞大了！太狂暴了！
远超之前那道拘束光束！
涌入林夜体内的瞬间，不再是甘霖，而是滚烫的岩浆洪流！
“呃啊——！！！”
林夜发出非人的惨嚎！他焦黑碳化的身体剧烈颤抖，皮肤下瞬间鼓起无数道蚯蚓般的能量乱流！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混合着暗金色的能量光点，如同蒸汽般从裂口喷射而出！右臂覆盖的绝对零度冰晶在狂暴能量冲击下发出“咔嚓”脆响，寸寸龟裂，露出下方坏死、冻结后又瞬间被高温灼烤的惨白皮肉！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强行撑开的气球！每一根骨头都在呻吟！每一寸血肉都在被撕裂！那滴暗金精血在疯狂搏动，竭力转化、吞噬着这股灭世能量，但这转化速度远远跟不上涌入的洪流！
代价！巨大的代价！
他的左手皮肤率先承受不住，在暗金旋涡与狂暴能量流的双重挤压下，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血痕！皮肤下的血肉迅速碳化、剥落，露出下方闪烁着暗金光泽、仿佛在哀鸣的骨骼！
“警告！‘碎星锤’能量核心被未知力场强行汲取！输出功率急剧下降！”
“目标A能量特征异常！吞噬特性…确认！确认！威胁等级突破临界！！”
“执行最高优先级清除！启动‘碎星锤’自毁程序！能量核心超载！引爆倒计时：3…2…”
冰冷的电子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嗡！！！
停滞的巨大锤头内部，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一股毁灭性的能量波动疯狂汇聚，如同即将爆发的超新星内核！那是纯粹的湮灭力量，是实验室系统最后的底牌——与其被吞噬，不如同归于尽！
林夜瞳孔骤缩！死亡的冰冷瞬间压过了身体被撕裂的剧痛！他清晰地感知到那股即将爆发的、足以将他连同这片空间彻底抹去的毁灭力量！
完了！
就在这念头升起的刹那——
嗤！！！
一道微弱、却精准到毫厘的…幽蓝色电弧！
如同黑暗中划过的冰冷刀锋！
目标，并非林夜，也并非即将自爆的“碎星锤”！
而是…连接在林夜左手掌与那巨大锤头能量洪流之间…那狂暴汹涌、即将失控的吞噬通道！
这电弧的来源…是实验台上！
是刚刚挣脱了能量拘束光束的——“零”！
她那只被剥开仿生皮肤、裸露着断裂能量核心和焦黑金属骨骼的左手…不知何时竟艰难地抬起了几厘米！指尖迸发出最后一丝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幽蓝电光！那电光并非攻击，而是…干扰！带着某种极其精妙的、针对能量流频率的…空间震荡！
嗡！
如同最顶尖的外科医生，用最锋利的手术刀，在最关键的神经节点上轻轻一划！
林夜掌心狂暴旋转的暗金吞噬旋涡…极其短暂地…“卡顿”了一下！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卡顿”！
轰隆——！！！
失去了吞噬旋涡最核心的“吸力”引导，那被强行抽扯出来、尚未完全转化的狂暴能量洪流瞬间失控！如同决堤的星河，在林夜与“碎星锤”之间轰然爆发！
但！
爆发的方向…被这精准到恐怖的“卡顿”…强行改变了！
不再是完全作用于林夜自身！
而是如同被无形巨掌狠狠拍击的狂澜…以林夜为支点…猛地向上、向后…倒卷而回！
目标…直指那即将自爆的巨大锤头…以及它后方穹顶深处…那驱动它的液压装置和能量核心！
轰！！！！
毁灭的能量洪流狠狠地撞上了同样处于自毁临界点的“碎星锤”！
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火星！
嗡——！！！！
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一切！
没有声音！或者说，声音已经超出了听觉的极限！只有纯粹的能量风暴在疯狂肆虐！巨大的“碎星锤”首当其冲，如同被投入恒星熔炉的冰块，那坚不可摧的合金锤头在倒卷的自身能量与失控吞噬能量的双重夹击下，如同融化的蜡烛般…开始扭曲、变形、熔融！
轰！轰！轰！轰！
一连串沉闷到令人心脏爆裂的殉爆从锤体内部和穹顶深处传来！驱动液压杆被狂暴的能量撕扯断裂，如同巨大的金属触手般甩动、扭曲！泄露的高压液压油瞬间被点燃，化作一条条咆哮的火龙！穹顶厚重的装甲板被炸开巨大的豁口，露出后面熔融断裂的线缆和管道，电火花如同垂死巨兽的神经脉冲般疯狂跳跃！
整个实验室如同被巨锤击中的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地面剧烈震颤，金属墙壁扭曲变形，无数仪器爆碎，碎片混合着能量乱流四处激射！刺耳的警报声被爆炸彻底淹没！
“警报！警报！‘碎星锤’系统…崩溃！”
“能量核心…过载…损毁！”
“主体结构…完整性丧失…40%…60%…80%！！”
“灭…世级…损…伤…”
冰冷的电子音断断续续，如同垂死的喘息，最终彻底被淹没在连绵不绝的爆炸轰鸣中。
毁灭的风暴中心。
林夜被那股倒卷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如同狂风中的落叶，重重撞在后方扭曲变形的金属墙壁上！
“噗——！”
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和暗金色光粒的鲜血狂喷而出！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碎了，视野被血色和能量乱流充斥，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虚弱！强行吞噬巨锤能量又遭受能量风暴反噬的左手，此刻一片焦黑，如同烧焦的枯枝，五指扭曲变形，掌心只剩下一个深可见骨的、边缘闪烁着暗金余烬的可怕空洞，连骨骼都布满了裂痕！
代价惨重！几乎废掉！
但他…活下来了！
“零！”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布满血污的眼睛死死看向实验台的方向。
实验台早已在爆炸中扭曲倾覆，被碎裂的仪器和燃烧的碎片掩埋了大半。一片狼藉中，林夜看到了那抹刺眼的银色。
“零”半截身体被压在扭曲的金属支架下，那条为他发出关键干扰电弧的左臂，从肩胛处被一块炸飞的厚重装甲板边缘…齐根切断！断裂处裸露的线缆和能量管道闪烁着不稳定的电火花，幽蓝的能量液如同血液般汩汩流淌。她残破的身体遍布焦痕，那只仅存的、被金属感应器取代的左眼，黯淡无光，仿佛彻底熄灭。
为了那一下精准到逆天的干扰，她付出了最后的肢体和可能彻底沉寂的代价！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暴怒、感激和冰冷饥饿的复杂情绪，如同岩浆般在林夜残破的胸腔里翻涌、沸腾！他体内那滴暗金精血在剧痛和虚弱中搏动得更加疯狂，仿佛在咆哮着…需要更多的能量！需要活下去的力量！
“能量…必须…能量…”
他挣扎着，用还能动弹的右臂（虽然被冰晶冻伤、坏死，但结构尚存）和双腿，如同濒死的爬行动物，拖动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在燃烧的废墟和扭曲的金属中，朝着“零”的方向…朝着实验台下方、那刚刚被他吞噬了拘束光束能量、此刻在爆炸中暴露出来的幽蓝色能量核心…爬去！
那里，还有能量！是维系“零”可能存在的最后希望，也是他此刻活下去的唯一燃料！
浓烟滚滚，火光跳跃，警报早已沉寂，只剩下金属冷却的呻吟和能量泄露的嘶嘶声。冰冷的实验室，此刻如同炼狱的残骸。
两个伤痕累累、濒临破碎的存在，一个拖着焦黑残躯爬向能量源，一个躺在废墟中断臂淌液，金属的眼瞳一片死寂。
束缚的枷锁似乎被打破，但挣脱之后，是更深邃的黑暗和更赤裸的…生存掠夺。
活下去…吞噬…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