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编号-A458梦幻披萨盒
灵皓在前方带路，穿过散乱的办公区域，履带轮碾过满地的文件残片和电子设备碎屑，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它们经过了数间门户大开的办公室，每一间都呈现出相同的惨状——桌椅倾倒，墙面破损，到处都是暴力破坏的痕迹。
血迹，到处都是血迹。
有些已经干涸成暗褐色的斑块，牢牢粘附在墙面上；有些呈现喷溅状分布，显示着当时战斗的激烈程度。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些爪痕。
深浅不一的划痕遍布每一面墙壁，有些只是轻微的刮擦，有些却深达数厘米，露出下方的隔热层和管道。从痕迹的分布来看，战斗绝非一朝一夕，而是在漫长时间里反复上演的生死厮杀。
“就是这里了，我伟大的王。”
灵皓在一扇半开的办公室门前停下，头顶的蓝色指示灯闪烁几下，投射出的光束照亮了房间内部。
这间办公室比其他地方的破坏程度要轻一些，虽然同样散落着文件和碎片，但基本结构依然保持完好。房间不大，大约二十平方米，靠墙摆放着几排金属书架，大部分已经倾倒，书籍和资料散落一地。
吸引昱泽注意的是房间角落里的那个台子。
那是一个类似祭坛的圆形石台，高约一米，直径两米左右，通体由某种灰白色的石材构成。台子周围布满了密集的爪痕和撞击凹陷，有些地方甚至被削掉了大块的碎片，但整体结构依然坚固如初。
台子表面雕刻着复杂的几何图案，那些线条在昱泽看来既陌生又莫名熟悉；在台子的正中央，稳稳地放置着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硬皮纸盒。
纸盒呈长方形，大小约如普通的鞋盒，表面是暗红色的硬质纸板，边角处用金属扣环加固。最特别的是盒子周围环绕着一圈精密的金属线圈，那些银白色的线圈如蛇般缠绕，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冷峻的光泽。
从线圈的布置来看，这显然不是普通的装饰，而是某种精密的限制或保护装置。
“我伟大的王，请容我为您介绍——”灵皓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骄傲，仿佛在展示什么珍贵的艺术品，“这就是编号 A-458‘梦幻披萨盒’，275号站点最受欢迎的收容物，连续十七年蝉联员工票选最爱异常物品榜首！”
音波虫缓缓踏入房间，声波接收器官仔细扫描着台子周围的每一处细节。那些爪痕的深度和角度告诉他，这里曾经发生过无数次激烈的争夺，但无论攻击者如何疯狂，都无法真正损坏这个石台分毫。
“A-458具备相当神奇的特性，”灵皓继续解释道，“每隔 24小时，任何人都可以从中取出十张热腾腾的披萨。这些披萨会根据开启者的喜好自动调整口味——无论你想要什么样的配料，什么样的味道，A-458总能完美满足你的期待！”
“经过长期观察，灵皓可以确认地下三层的那只畸变体正是依靠这个异常物品维持生命并逐步进化至今。从生物学角度分析，A-458提供的营养成分异常丰富，几乎涵盖了碳基生物所需的全部营养要素，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个怪物能在地下环境中生存数十年之久。”
昱泽静静听着灵皓的介绍，内心却逐渐沉了下去。
这和他想象中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一个每天只能产出十张披萨的异常物品？
昱泽猛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维持一只畸变体存活所需的能量消耗，和支撑虫族族群扩张所需的生物质储备，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
对于单个生物个体而言，每天十张披萨或许足以维持基本的生命活动。但对于昱泽这样需要大量生物质来孵化虫群、修复母巢核心的存在来说，这点资源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想到这里，音波虫狠狠地用前肢砸向地面。
“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狭小的办公室内回荡，金属地板被砸出一个明显的凹陷。强大的冲击力让整个房间都为之一震，散落的文件被震得飞扬起来，就连那些倾倒的书架都发出吱吱嘎嘎的颤抖声。
灵皓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展示吓得差点从地面蹦起来，履带轮在原地空转了好几圈才重新找到平衡。头顶的蓝色指示灯疯狂闪烁着，显示着它内部处理器的剧烈运算。
“呃……王？”灵皓小心翼翼地开口。
它那先进的行为分析模块立刻察觉到眼前这位可怕的虫族之王对这样的“收获”极度不满。
昱泽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失望情绪。
算了，蚊子再小也是肉，至少这东西能够提供稳定的食物来源，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地下二层那只畸变体平时吃什么？”昱泽压抑着情绪问道。
“回禀我伟大的王！”灵皓语速飞快地回答道：
“根据灵皓长期观察，地下二层的畸变体大部分时候都会跑到三层来，从这里的畸变体手中抢夺披萨。地下三层那只畸变体虽然速度惊人，但在正面对抗上完全不是二层怪物的对手，每次交锋几乎都是惨败而归。”
“若非 A-458的储存装置异常坚固，且配备了高压电击防护系统，恐怕早就被二层那只畸变体抢夺一空了。”
“少部分情况下，二层的畸变体也会以一层的丧尸为食。根据灵皓的统计，它大部分时间都在与其他生物战斗，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其实力之强悍！”
昱泽默默消化着这些信息，内心的烦躁却愈发强烈。
想要前往上层获取更多资源，就无法避免与那些畸变体发生战斗。但现在他手下的虫族数量根本不够，想要孵化更多战斗单位又需要大量生物质。如果不想耗费数年时间慢慢积累，就只能冒险去上层狩猎。而想要获取足够的生物质，就必须面对那些强大的敌人……
这简直是一个死循环！
昱泽感到自己胸部的发声器官开始不受控制地震颤，一股暴戾的情绪在意识深处翻腾。作为虫族母巢，他本能地渴望征服和扩张，但现实的局限却让这种渴望变成了痛苦的折磨。
灵皓敏锐地察觉到身前这只威武狰狞的巨虫正在酝酿着危险的怒火，连忙补充道：
“王！灵皓大概知道您现在的困扰！如果说 275号站点有一个您绝对会满意的猎物，那一定是收容 B区最深处的那个异常存在！灵皓认为它也是 275号站点中唯一可能对您构成威胁的存在！”
“哦？说说看。”昱泽的语气依然平静，但音波虫那没有瞳孔的头部缓缓转向机器人，散发出无形的压迫感。
灵皓陷入了少见的沉默，头顶的蓝色指示灯剧烈闪烁了片刻，仿佛在进行某种复杂的计算或权衡。
良久，它才用异常谨慎的语调开口：
“我伟大的王，根据灵皓的计算和分析，该异常个体的性质极为特殊，具备强烈的唯心异常特征。您对其具体信息知晓得越少，在真正遭遇时就越不容易出现意外变故。”
“对于普通人类而言，它是极度危险的存在，几乎没有任何个体能够在与它的直接接触中存活。但对于您这样的伟大存在而言……只要条件合适，它其实很好对付。”
对于这样似是而非的回答，如果放在之前，昱泽免不了要威逼利诱一番。但在回想起意识深处那些模糊的记忆片段后，这样的话却难以说出口。
好一会后，那威武的音波虫才缓缓压低身体，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灵皓，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本体并不在这里。哪怕此去的虫族全军覆没，我也能够卷土重来。在这种情况下，欺骗我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当然！我伟大的王！”灵皓的声音立刻变得恭敬而真诚，
“灵皓绝不敢对您有任何欺瞒！您的智慧如星辰般璀璨，您的力量如海洋般深不可测！能够为您效劳是灵皓这辈子最大的荣幸！灵皓发誓，以我的核心处理器起誓，刚才的话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