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冰火同源
星斗大森林外围的晨雾中，云澈踉跄着前行。每走一步，左臂上的蓝红纹路就闪烁一次，如同两颗互相撕咬的野兽。三天了，自从雪清歌牺牲自己为他争取逃脱时间后，这种折磨就从未停止。
“呃啊——“
云澈跪倒在地，右手死死掐住左臂。先是刺骨的寒意从脊椎窜上来，皮肤表面瞬间凝结出细密的冰晶；紧接着一股狂暴的杀意从心底涌出，将那些冰晶蒸发成雾气。他的瞳孔在冰蓝与血红之间来回切换，呼出的气息时而化作冰渣时而带着火星。
“冰与修罗...果然不能共存么...“云澈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靠在一棵橡树上喘息。雪清歌给他的冰晶吊坠已经出现了裂痕，恐怕撑不到星罗帝国就会彻底碎裂。
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声，云澈警觉地缩进灌木丛。透过枝叶缝隙，他看到三个金属构造体正在林间巡逻——人形躯干上安装着旋转的探测装置，胸口印着星罗帝国的狮鹫徽章。最诡异的是，它们眼部闪烁的不是魂导器常见的蓝光，而是与新神盟如出一辙的金色。
“星罗帝国也沦陷了？“云澈心中一沉。如果连大陆最强盛的帝国都被渗透，其他传承者的处境恐怕更加危险。
正当他思考对策时，左臂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修罗神印不受控制地亮起，血色光芒穿透了灌木丛。三个机械守卫同时转头，探测装置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发现神性波动！执行清除程序！“
机械音刚落，三发魂导射线已经呼啸而至。云澈狼狈地翻滚躲避，原先藏身的灌木在高温中化为灰烬。他本能地催动魂力，却引发体内两股神力更激烈的冲突——右手凝结出冰刃，左手却缠绕着血色杀气。
“该死！“
冰刃与血光同时挥出，轨迹却因力量对冲而偏离。一发魂导炮弹在云澈脚边炸开，冲击波将他掀飞数米。后背撞上树干时，他听到冰晶吊坠碎裂的清脆声响。
失去了吊坠的压制，两股神力彻底暴走。云澈感到自己的经脉正在被两种极端力量撕扯，视线因剧痛而模糊。机械守卫迈着整齐的步伐逼近，举起的炮口开始充能。
就在金色光芒即将喷薄而出的刹那，一道赤红火墙突然从地面升起，将三台机械守卫吞没。云澈恍惚间看到一个人影从火焰中走出，蹲在他面前。
“冰神与修罗神的继承者？有意思的组合。“来人声音低沉，戴着青铜面具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我叫萧岩，算是...这片森林的守墓人。“
云澈想说话，却吐出一口带着冰碴的鲜血。萧岩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枚赤红晶石按在他胸口。令人惊讶的是，暴走的两股神力竟然同时安静下来，像是被某种更高位的力量震慑。
“火神晶只能暂时平衡，要活命还得靠你自己。“萧岩扶起云澈，“能走吗？星罗城还有三十里。“
“为什么...帮我？“云澈每说一个字都像吞下一块火炭。
萧岩面具下的嘴角似乎扬了扬：“因为你和那些传承者不同——你体内有第三者。“
云澈还未来得及追问，远处天空突然亮起数道金色流光。萧岩脸色一变，架起云澈就往密林深处冲：“新神盟的巡查使！走！“
两人在林木间穿梭，身后传来树木倒塌的巨响。云澈强忍疼痛运转魂力，发现两股神力竟然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冰神之力在左，修罗之力在右，中间是火神晶维持的缓冲带。虽然依旧痛苦，但至少不再互相撕扯。
“前面是星斗大峡谷，跳下去！“萧岩突然喊道。
云澈瞪大眼睛：“你疯了？那是——“
“唯一生路！“萧岩不由分说拽着他冲向悬崖。在坠落的一瞬间，云澈看到追兵已经赶到崖边，为首的男子戴着与新神盟徽章同款的面具，手中金色长矛直指他的心脏。
风声呼啸中，萧岩抛出三枚赤红珠子。珠子在空中炸开，形成火焰漩涡吞噬了追击的魂技。云澈感到后背撞上某种柔软的东西，下坠速度骤减——是无数藤蔓编织成的网，表面还跳动着微弱的魂力光芒。
“星罗帝国的秘密通道。“萧岩割断藤蔓，带着云澈滑入一条隐蔽的隧道，“直通城外贫民区。“
隧道内壁镶嵌着发光的苔藓，照亮了斑驳的壁画。云澈隐约辨认出那些画面讲述着古老的故事：神明从星空降临，赐予人类武魂与魂力；后来神明间爆发战争，天空碎裂，大地燃烧...
“诸神黄昏的真实记录。“萧岩注意到他的目光，“由第一批传承者绘制。“
云澈触摸壁画上的一处裂痕：“为什么神界会陨落？“
“因为贪婪。“萧岩的声音突然变得沧桑，“有些神明想突破创世神定下的规则，结果招来了...不该招惹的东西。“他顿了顿，“你体内的第三者，就是那场灾难的见证者。“
隧道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萧岩按特定节奏敲击七下，门缝中透出微光。一个驼背老人提着油灯出现，浑浊的眼睛在云澈身上停留片刻，突然跪倒在地。
“双神之子的预言...竟然是真的...“
萧岩示意老人噤声，转头对云澈说：“从这里往北三里就是星罗城西门。记住，火神传承者被囚禁在皇家魂导研究院的地下三层。只有你能感应到具体位置。“
“你不一起？“云澈惊讶地问。
“我有其他任务。“萧岩摘下面具一角，露出布满烧伤疤痕的下巴，“另外，小心使用修罗神力。每激活一次，你体内的第三者就会苏醒一分。“
没等云澈追问，萧岩已经退回隧道深处。驼背老人递来一件灰色斗篷和一张城市地图：“西门守卫已被买通，出示这个徽章。“他塞给云澈一枚生锈的齿轮徽章，“愿古神庇佑你。“
当云澈终于站在星罗城西门前时，夕阳正将这座金属与魂导科技构筑的巨城染成血色。与想象中不同，城门处没有严密的盘查，只有几个懒散的守卫在检查货物。他压低斗篷帽檐，亮出齿轮徽章，果然被顺利放行。
城内景象让云澈呼吸一滞——街道上空悬浮着巨大的魂导屏幕，播放着皇帝即将举行“神恩大典“的消息；两侧建筑外挂着统一的金红双色旗帜；最令人不安的是，每隔百米就有一台与森林中相似的机械守卫在巡逻，它们眼中的金光在暮色中格外刺目。
“新到的魂导核心，十个铜魂币一个！“路边小贩的叫卖声引起云澈注意。摊位上摆着各种机械零件，其中几个球形装置散发着微弱的神力波动。
云澈装作挑选商品，低声问道：“这些核心从哪里来的？“
小贩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皇家研究院淘汰的次品，但绝对能用。“他突然压低声音，“客人要是对真货感兴趣，今晚黑市有批刚从遗迹挖出来的神骸零件...“
云澈心头一跳，正想追问细节，街道尽头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机械守卫集体转向，眼中金光大盛：“检测到非法集会！执行净化程序！“
人群瞬间乱作一团。云澈被奔跑的市民撞得踉跄几步，抬头时看到惊人的一幕——三个披着斗篷的人被机械守卫围住，其中一人释放出火焰般的魂力，将两台守卫熔化成铁水。
“火神传承者？“云澈下意识催动体内冰神之力想要帮忙，却引发修罗神力的激烈反抗。剧痛中他单膝跪地，眼睁睁看着那三人被从天而降的金色牢笼禁锢。
“又捕获三名异端。“一个穿着白金色长袍的男子从机械守卫后方走出，胸前佩戴着与新神盟极其相似的徽章——只是多了一顶皇冠，“押往研究院进行神性提取。“
云澈死死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那火焰魂力的波动他绝不会认错——正是雪清歌让他寻找的火神传承者！但以他现在的状态，贸然出手只会白白送死。
当押送队伍经过时，云澈注意到被囚者中有一位红发少女。她的手腕被特制镣铐锁住，却在经过云澈面前时突然抬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别轻举妄动...“云澈仿佛听到她的警告，“研究院见...“
队伍远去后，街道很快恢复了虚假的平静。云澈拐进一条暗巷，展开驼背老人给的地图。皇家魂导研究院位于城市中心，与皇宫仅一墙之隔，守备必然森严。
“需要个混进去的办法...“云澈思索着，突然想起小贩提到的黑市。如果真有神骸零件流通，或许能伪装成买家接近研究院。
夜幕完全降临时，云澈按照小贩暗示的地址来到城南废弃码头。穿过三道暗门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灯火通明的地下市场，充斥着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
“新面孔啊。“一个独眼商人拦住云澈，“买还是卖？“
云澈压低声音：“听说有神骸零件。“
独眼商人露出狡黠的笑容：“跟我来。“
他们穿过嘈杂的交易区，来到一间隐蔽的帐篷。帐篷中央的玻璃柜里，赫然陈列着一截指骨——通体如玉，表面缠绕着金色纹路。
“战神阿瑞斯的右手食指，货真价实。“独眼商人搓着手，“只要五万金魂币。“
云澈强忍震惊，装作内行地检查指骨。当他的手指接触玻璃柜时，体内的冰神与修罗神核同时震颤，传递出强烈的厌恶感。这截指骨上附着的不只是战神神力，还有某种更阴暗的东西...
“我要了。“云澈突然说，“但我要见供货的人。“
独眼商人脸色一变：“这不合规矩。“
云澈暗中催动一丝修罗神力，瞳孔泛起血色：“要么让我见他，要么我拆了这里。“
商人被他的气势震慑，犹豫片刻后咬牙道：“算你狠！但出了事别牵扯我！“
半小时后，云澈被带到码头最深处的一艘废船前。甲板上站着三个披黑袍的人，中央那个转过身时，云澈浑身血液都凝固了——金色面具，白金色长袍，正是白天抓捕火神传承者的人！
“听说你对神骸很感兴趣？“男子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我是皇家研究院首席，你可以叫我...金先生。“
云澈保持警惕，同时感应到对方身上浓郁的神力波动——不是传承者的纯净神力，而是与新神盟如出一辙的扭曲能量。
“我想买些研究素材。“云澈故意露出贪婪的表情，“如果能参观研究院就更好了。“
金先生突然大笑：“有趣！你身上有我很熟悉的气息...“他猛地抬手，一道金光射向云澈胸口，“比如这个！“
云澈侧身闪避，却还是被金光擦中。斗篷撕裂，露出他左臂上蓝红交织的神印。金先生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狂热的低语：
“双神核载体！终于找到了！“
三道金色锁链从不同方向射来。云澈不再隐藏，同时激活冰神与修罗神力——右臂凝结出冰晶长枪，左臂缠绕血色杀气。令他意外的是，这次两股力量没有互相抵消，而是在对抗共同敌人时形成了微妙配合。
冰枪刺穿左侧锁链的瞬间，血色杀气如毒蛇般顺着锁链蔓延，将操控者冻成冰雕后炸成碎片。云澈抓住这短暂的空隙冲向船舷，却被突然升起的金色屏障挡住。
“你以为能逃出神王的领域？“金先生双手结印，更多锁链从虚空中伸出，“乖乖交出神核，或许能留个全尸！“
云澈感到体内神力再次开始紊乱。就在危急关头，一道赤红火柱从天而降，将金色屏障烧出一个大洞。萧岩的声音在云澈脑海中响起：
“跳船！现在！“
云澈毫不犹豫地跃入漆黑的海水。下坠过程中，他看到金先生愤怒地挥手，无数机械守卫从黑暗中现身。更可怕的是，港口方向亮起数十道金色流光——新神盟的增援到了。
冰冷的海水吞没云澈的瞬间，他体内的冰神核自动形成保护罩。在意识模糊前，云澈隐约看到一艘潜艇从深海中升起，舱门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