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扩张之路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爬上窗棂，姜晚就已经坐在工作台前，面前摊开着三张地契。这是宋景煜昨日带来的，分别是镇东、镇南和城郊的三处房产，供她选择作为锦绣坊的新作坊。
“城南这处离原料市场近，但面积小；城郊的宽敞但偏远...“姜晚咬着笔杆，在纸上勾画着利弊。自从县令宴会那晚后，她憋着一股劲要把事业做大，让那些看不起“乡下丫头“的人看看。
门外传来脚步声，外祖母端着热腾腾的黍米粥进来：“晚丫头，又是一夜没睡？“
“马上就好。“姜晚接过粥碗，指着图纸兴奋地说，“外祖母您看，我们要有自己的铺面了！“
老人眯着眼看了看，摇头叹气：“你呀，跟你娘一个性子，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她顿了顿，“昨晚你小叔又来了，喝得烂醉，说什么陈秀才要对付你...“
姜晚冷笑一声：“让他来。“自从那封威胁信后，她已经做好了防备。配方都重新加密记录，关键步骤只有她自己掌握。
喝完粥，姜晚换上一身利落的短打装扮，将长发挽成男子式的发髻。今天要去实地考察那三处房产，骑马更方便。
刚推开院门，她就看见宋景煜牵着两匹马站在篱笆外。他今天穿着一袭简单的靛青色劲装，腰间只挂着一块玉佩，却依然掩不住通身的贵气。
“宋公子来得真早。“姜晚有些意外。
宋景煜将一匹枣红马的缰绳递给她：“趁日头不大，多看几处。“他的目光在她男装打扮上停留片刻，嘴角微扬，“姜姑娘这身...很精神。“
姜晚翻身上马，动作利落。现代时她曾在内蒙古旅游学过骑马，没想到这项技能在古代派上了用场。
“先去城郊那处吧，听说有水车？“
宋景煜点头，策马走在前方带路。晨光中，他挺拔的背影与骏马融为一体，宛如一幅水墨画。
城郊的宅院比想象中还要大。五进院落，后靠小溪，一座老旧但结构完好的水车静静矗立。姜晚一眼就相中了这里。
“水车可以改造成动力源！“她兴奋地跑到溪边，比划着，“带动纺织机，效率能提高好几倍！“
宋景煜跟过来，眼中带着赞赏：“姜姑娘还懂机械？“
“略知一二。“姜晚含糊其辞。实际上，她大学时参观过纺织博物馆，对珍妮纺纱机的原理印象深刻。
两人详细查看了每间屋子。正房可作办公接待，东西厢房适合做工作间，后罩房能当仓库。最妙的是院中有口深井，水质清澈，正适合香皂生产。
“就这里了。“姜晚拍板，“租金...“
“已经付了一年。“宋景煜从袖中取出钥匙交给她，“算是宋氏商行的投资。“
姜晚握紧钥匙，冰凉的金属硌在掌心。她知道，接过这把钥匙意味着什么——她的生意将不再是小打小闹，而是正式迈向规模化。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她郑重地说。
回村的路上，姜晚脑中已经勾勒出新作坊的布局图。经过一片桑田时，她突然勒住马：“宋公子，能否再帮我个忙？“
“但说无妨。“
“我想找几位熟练的木匠和铁匠。“她指着远处的桑树，“要打造几台新式纺织机。“
宋景煜挑眉：“纺织机？我以为锦绣坊主营香皂药膏。“
“产品要多元化。“姜晚眼中闪着光，“青阳县盛产蚕丝，但纺织效率低下。若能改良机器，利润会比香皂更高。“
更重要的是，纺织业的市场更大。香皂毕竟只是奢侈品，而布料是人人需要的日用品。姜晚没说出来的是，她心中有个更大的计划——通过提高纺织效率，降低布匹价格，让更多贫苦百姓穿得起好衣服。
宋景煜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明日我带匠人来见你。“
三天后，姜晚的图纸变成了实物。五个最好的木匠和两个铁匠按照她的设计，打造出一台结构精巧的纺织机。与传统的单锭纺车不同，这台机器可以同时纺八根线，效率提高了三倍不止。
“神了！“老木匠赵师傅摸着机器，不可置信地看着纱锭飞速旋转，“姜姑娘，这法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姜晚笑而不答。她改良了珍妮纺纱机的设计，去掉了需要高精度加工的金属部件，全部用木质结构替代，虽然寿命短些，但成本大大降低。
“赵师傅，有兴趣带着徒弟们来我的作坊工作吗？“姜晚抛出橄榄枝，“月钱比你现在高三成。“
老木匠眼睛一亮，随即又犹豫：“可...可我们是男子，去女子当家的作坊...“
“作坊分男女工作区。“姜晚早有准备，“您只需负责机器维护和改良，不必与女工打交道。“
好说歹说，赵师傅总算答应带两个徒弟过来。但姜晚知道，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招募女工。
回村后，她立刻找到村长，提出要雇佣二十名手脚灵巧的妇女。消息一出，全村哗然。
“女子抛头露面去做工？成何体统！“
“我家婆娘要是敢去，腿给她打断！“
“谁知道那作坊干的什么勾当...“
面对村民的抵制，姜晚早有预料。她直接在村口摆了个摊子，架起新式纺织机，请村中几位寡妇当场演示。
“看清楚了，这是正经活计！“姜晚提高声音，“每日工作四个时辰，按件计酬，手快的每月能挣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这个数字让围观的人群骚动起来。要知道，普通农户一年到头也就攒下三五两银子。
“当真给现钱？“一个瘦小的妇人怯生生地问。姜晚认出她是村西刘家的媳妇，丈夫去年摔断了腿，家里穷得揭不开锅。
“当场兑现。“姜晚取出钱袋，哗啦啦倒出一把铜钱，“愿意试试的，现在就可以报名，先学三天，工钱照算。“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或者说勇妇。最终有十二个妇女鼓起勇气报了名，大多是家境困难或寡妇。姜晚知道，只要这些人赚到钱回家，其他人家自然会眼红。
果然，三天后的傍晚，姜晚正在新作坊指导女工们操作纺织机，忽然听见外面吵吵嚷嚷。推门一看，十几个村民围在门口，为首的正是村里最顽固的老学究王秀才。
“姜氏女！你蛊惑良家妇女，败坏村风，该当何罪！“王秀才白胡子翘得老高，手中的拐杖咚咚杵地。
姜晚不慌不忙地擦了擦手：“王老先生何出此言？我雇佣村妇，教她们一技之长，凭劳动赚钱养家，何罪之有？“
“女子当以贞静为主，岂能抛头露面！“王秀才身后几个汉子也跟着嚷嚷，“就是！我家婆娘现在天天念叨要来做工，家里孩子都没人管了！“
姜晚冷笑：“那请问诸位，家里揭不开锅时，是'贞静'能当饭吃，还是'抛头露面'挣来的铜钱能救命？“
她转身从屋里领出刘媳妇：“刘婶，告诉大家，这三天你挣了多少？“
刘媳妇怯生生地伸出三根手指：“三...三百文。姜姑娘还预付了五百文给我当家的抓药...“
三百文！相当于一个壮劳力半个月的收入。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我明日起也要来！“一个年轻妇人突然喊道，被身旁的丈夫拽了一把也不退缩，“你能喝酒赌钱，我就不能挣钱？“
眼看场面要失控，村长及时出现：“都嚷嚷什么！姜丫头这是给村里谋福利，谁再闹事，秋后分水渠时别想占好位置！“
威逼利诱下，男人们悻悻散去。但姜晚知道，这事没完。果然，当晚就有几个醉汉往她家院子里扔石头，幸好没伤到人。
第二天一早，姜晚刚到作坊，就发现门口站着两个陌生汉子，腰间配刀，神情肃穆。
“姜姑娘。“其中一人抱拳行礼，“宋公子派我们来照看作坊安全。“
姜晚心头一暖。宋景煜总是这样，在她需要时恰到好处地出现。有了护卫，闹事的人果然消停了。
接下来的日子像陀螺一样飞转。姜晚白天在新作坊指导生产，晚上回村继续制作香皂和药膏。第一批棉布上市后，因价格低廉、质地细密，很快被抢购一空。
“姜姑娘，府城来人了！“这天中午，小翠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说是江南织造局的，要见您！“
姜晚心头一跳。江南织造局是官方机构，专管丝绸生产。她的改良纺织机这么快就引起官方注意了？
会客厅里，一个四十出头、面容精明的男子正在品茶。见姜晚进来，他放下茶盏，开门见山：“姜姑娘，你这纺织机是从何处偷学的？“
姜晚心头火起，面上却不动声色：“大人何出此言？这机器是民女自己琢磨出来的。“
“不可能！“男子冷笑，“便是苏州最巧的工匠，也造不出这等机器。你一个乡下丫头...“
“大人若不信，可当场考校。“姜晚不卑不亢，“这机器有何特点，改进原理为何，民女一一讲解。“
两个时辰后，那男子面色复杂地离开了。姜晚不仅详细讲解了机器原理，还提出了进一步改良的建议，听得对方目瞪口呆。
“姜姑娘。“男子临走时意味深长地说，“这机器若推广开来，江南数十万织工怕是要失业。你好自为之。“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姜晚头上。她只想到提高效率，却忘了技术革新带来的社会冲击。回到书房，她立刻重新设计，将八锭改为四锭，效率折半但依然比传统机器快一倍——这样既能提高产量，又不至于造成太大冲击。
夜深人静时，姜晚独自在灯下修改图纸。突然，窗户轻轻一响，一枚飞镖钉在桌面上，镖上缠着一张纸条。
“明日午时，独自到镇西老槐树下，否则陈秀才之事全县皆知。“
姜晚瞳孔骤缩。是那晚在县令府邸的威胁！她原以为陈秀才只是虚张声势，没想到真敢动手。
她取下飞镖，发现尖端闪着诡异的蓝光——淬了毒！这不是普通的威胁，而是实实在在的生命危险。
姜晚吹灭油灯，在黑暗中静静思索。去，还是不去？若去，凶险难料；若不去，陈秀才真把谣言散布出去，虽不致命，却会影响锦绣坊声誉。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姜晚抄起桌上的剪刀，小心翼翼推开窗户——月光下，一个黑衣人瘫倒在地，脖颈处插着一枚柳叶镖。
“姜姑娘受惊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屋顶传来，“宵小之徒已处置，请安心歇息。“
是宋景煜派来的护卫！原来他一直派人暗中保护她。姜晚心头涌上一股暖流，但随即又被担忧取代——这黑衣人是谁派来的？陈秀才一个穷书生，哪来的钱雇杀手？
第二天一早，姜晚正准备去报官，宋景煜却突然造访。他脸色阴沉，手中拿着一封密信。
“姜姑娘，近日不要独自外出。“他直奔主题，“有人出重金要你的纺织机图纸。“
姜晚心头一震：“是谁？“
“还不确定。“宋景煜眉头紧锁，“但陈秀才背后另有主使。昨晚那黑衣人身上搜出了这个。“
他取出一块铜牌，上面刻着一个“赵“字。姜晚立刻明白了——赵家香皂生意被她打压，现在又看上了纺织机的利润。
“我已经加派人手保护作坊和你家。“宋景煜语气坚决，“在查清幕后主使前，不要轻举妄动。“
姜晚点头，却暗自决定不能一味防守。她得主动出击，揪出这个一直躲在暗处的敌人。
“对了，“宋景煜临走时突然转身，“三日后是知府大人寿辰，他特意点名要你出席。这是个机会，若能获得知府支持...“
姜晚眼前一亮。是啊，若能得到一府之尊的认可，什么赵家、陈家，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送走宋景煜，姜晚立刻着手准备礼物。寻常金银珠宝知府肯定不缺，她要送的，必须是独一无二的...
三天后，当姜晚打开那个紫檀木匣时，连见多识广的知府都瞪大了眼睛。
“这是...镜子？“知府夫人不可置信地抚摸匣中的物件，“怎会如此清晰？“
“回夫人，此乃'水银镜'。“姜晚恭敬解释，“用特殊工艺将水银镀在玻璃背面，照影比铜镜清晰十倍。“
这是她秘密研制的产品，利用现代化学知识改良了传统制镜工艺。镜子背面还精心雕刻了“福寿双全“的图案，四周镶嵌着细小的珍珠。
知府爱不释手，当场表示要推荐给京城贵人。宴席上，姜晚被安排在女眷主桌，与各位官夫人同席。觥筹交错间，她敏锐地注意到，知府千金一直盯着她发间的珍珠簪——正是宋景煜送的那支。
“姜姑娘这簪子好生别致。“知府千金终于忍不住开口，“不知何处购得？“
姜晚心中一动，取下簪子双手奉上：“小姐若喜欢，不妨拿去把玩。这是锦绣坊的新品，尚未上市。“
知府千金惊喜地接过，爱不释手。姜晚趁机提出想在府城开分店的想法，立刻得到知府夫人支持。
回程的马车上，姜晚难掩兴奋。知府答应亲自写信给青阳县令，要求官府支持锦绣坊的发展。这意味着，她终于有了官方背书！
“姜姑娘今日表现很好。“宋景煜难得地夸赞，“不过...“他话锋一转，“赵家不会善罢甘休。据我所知，他们已经仿制了你的纺织机。“
姜晚并不意外：“仿得了形，仿不了神。“她自信地笑了，“关键部件我用特殊工艺处理过，不出三个月就会磨损。到时候...“
她没有说完，但宋景煜已经会意，眼中闪过赞赏：“姜姑娘好算计。“
马车驶过一片麦田，金黄的麦浪在夕阳下翻滚。姜晚望着窗外，思绪万千。短短几个月，她从一无所有的穿越者变成了拥有两家作坊的女商人。但这只是开始，她的目标远不止于此。
“在想什么？“宋景煜轻声问。
姜晚回过神，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在想...如何让天下女子都能凭自己的双手活得体面。“
宋景煜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这抱负，比当皇商还大。“
姜晚也笑了，没有接话。但她知道，宋景煜明白她的认真。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她不仅要自己成功，还要为更多女性打开一扇门。
而这条路，注定荆棘密布。赵家、陈家，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都在虎视眈眈。但此刻，望着宋景煜坚毅的侧脸，姜晚觉得，自己并非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