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净厄青萝
池缺提起那只处理到一半的鸡，忽然感到指尖传来的触感异乎寻常。
原本该富有弹性的鸡肉，此刻却像是被大锅炖煮了许久般酥烂不堪。
他稍一用力，指腹深深陷入肉中，骨肉之间毫无抵抗地分崩离析，接近于肉糜的粘稠胶质物立刻从池缺指缝中溢出。
“这...”
他微微一怔，心头警铃大作。
这绝非正常现象，这只鸡，现在给他一种难以用语言表现的“崩坏”气息。
出于某种说不清的异样直觉，池缺明白，这很有可能跟他先前的实验有关。
思虑片刻后，他果断将这只死鸡投影入新宇宙中，意识与根源法则紧密相连，穿透肌肉组织，深入微观世界进行扫描。
反馈回来的信息汹涌而复杂，池缺凝神解析，精神高度集中，已经远超常人的精神力，在这片信息海洋中寻找着真相。
终于，这一切的原因逐渐明朗。
“基因...崩溃了？”
通过根源法则的反馈，池缺“看”到了这只鸡细胞内部的景象：
原本稳定有序的双螺旋结构，如今已经被撕扯地七零八落，彻底丧失了原有的功能，甚至透着股令人窒息的腐朽感。
宏观中鸡肉的变化，正是在微观层面中，基因崩溃的直接表现。
‘话说...这鸡还能炖汤吗？’
池缺将脑袋中突然蹦出来的念头甩开——这显然不是如今的重点。
他沉下心思索，看样子，法则根源的能力确能够作用于外界。
不过，可能是因为他无法精确感应到外界细胞状态，因此极其不稳定。
‘不过，这倒是个潜在的杀招。’
池缺随即想到：
‘若与人对敌，大可催动根源法则，瓦解细胞，使其直接基因崩溃而死...’
念头刚起，他便自嘲一笑，现代社会，哪去找与他有这样深仇大恨的敌人？
池缺心中念头不停，手上的动作却也没耽误，思索过程中，他便将那只鸡投入汤锅，利落地加入提前准备好的香料。
他已检查过，虽然这只鸡基因崩溃了，但倒是不含有什么有害物质。
理论上可以食用——当然，从本质上说，也就相当于一锅蛋白质汤了。
‘看来这突如其来的饥饿，多半也跟先前的改造实验有关？’
看着汤锅中咕咚咕咚冒着气泡，池缺不由得思索道。
甚至于他有些怀疑，当初创世后饿成那样，与这个原因也脱不开关系。
说到这个，忽然感到更饿了呢...不如多炒几个菜吧。
池缺想着，手脚麻利地找出其他食材，也一通乒乒乓乓地处理停止。
他煮了一锅米饭，再将几个炒菜完成，随即看向那锅汤，揭开盖子。
眼前的场景令池缺略微感到意外：眼前的汤竟然已经完全化为了乳白色。
他用小勺盛起些许，吹了口气，小心地尝了一口。
嗯？！
还挺鲜...
品尝完这奇特的一餐后，池缺却发现，空气中的香气并未散去。
不仅如此，好像还...更加清冽了？
他猛地看向窗台，那株被自己搁置的绿萝，此刻叶片异常肥厚，在阳光下焕发出青翠欲滴的光泽，仿佛蒙着一层微光。
‘怎么回事？’
池缺懵了，他前脚还觉得这种行为风险极大，后脚就出了一个成功案例？
‘难道说，其实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那只倒霉的鸡才是真正的意外？’
他不由得遐想道。
然而，接下来的反复实验，很快浇灭了池缺这点侥幸心理。
看着冰箱里十几公斤的“肉块废料”，结论自然是不言而喻。
‘纯粹是运气爆棚，单抽出金了啊...’
池缺叹了口气，但也对这株幸运的绿萝感到诧异。
他察觉到，其体内的癌细胞彻底消失了。
这本该是一次成功的实验，甚至比他一开始设想的还要成功。
毕竟，池缺原本的计划仅是驯服癌细胞，这株绿萝却直接将癌细胞都清除了。
——如果忽视这株绿萝细胞活性的极端强化，这的确算是一次成功的实验。
按照常理，细胞活性越高，基因突变的频率就越高，癌变风险也越大。
可这株绿萝...没有丝毫癌变的迹象！
虽然可以用“植物本来就不容易得癌症”来解释，但根本站不住脚。
活性强到了这种程度还不癌变？简直违背了生物学常识！
池缺百思不得其解，最终，他无奈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将这株异变的绿萝投影进新宇宙，再借助法则根源仔细检查。
池缺很快发现，这株绿萝内部蕴含的“规则”异常复杂。
甚至于，在某些层面上超越了人类，显然无法短时间解析清楚。
‘我不如暂时留在新宇宙，对这株绿萝进行持续性的研究？’
池缺思索道。
‘这地方不错。’
他很快选中了一处辐射区，位于中部带与赤道带的交接位置，四面八方都被辐射尘包围，中间则是一处死寂的山谷。
池缺落于此次，随意修建出了一座木屋，作为在新宇宙中的临时据点。
‘看看它们在野外的生存能量。’
他复制了绿萝蕴含的规则，将其“黏贴”了无数份。
整座山谷因此变得郁郁葱葱。
为了对照实验，池缺还特意挑选了几处不同的地域，以辐射程度为划分指标，想看看这些绿萝会呈现怎样的差异。
很快，这些植物就给了他一点小小的生物学震撼。
原本，他是打算给这些绿萝上人造光源的，结果却发现，没有光源，它们就催化土壤中的微量元素，进行自能量生产。
这种堪称逆天的生物机制，让它们硬生生在永夜笼罩的废土上扎下了根。
在低辐射区中，绿萝虽然叶片单薄、香气寡淡，却保持着接近现实的特征。
而在高辐射的死亡地带，这些植物虽然呈现萎靡之态，却始终没有像其他生物那样发生细胞畸变，而且既没有癌化病的典型症状，也不见辐射诱发的基因突变。
池缺怎么也不明白，这些绿萝凭什么有这么强的细胞活性，还不受影响的！？
“这完全就是悖论啊...我好像在无意之间，搞出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他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绿萝，思虑片刻，决定给它们一个更符合的名字。
净厄青萝。
在潜心钻研的过程中，池缺对于生命规律，特别是基因的理解与日俱增。
有时候，当研究之余感到烦闷，他便会暂且在废土上游荡，作为散心。
偶尔，他会遇见那些遭受着癌化症折磨，亦或是被迫害的变异者。
兴之所至，亦或某种难以言喻的“实验精神”作祟时，池缺便会隔空、或是以不同的生物形态投影悄然接近变异者们。
之后，他便会运用自身对规则的理解和新近增长的知识，为他们治愈畸变。
这种偶然间的善举，如同在漆黑的废土上投下几粒微弱的火星。
渐渐，废土上开始流传一个传说。
在那片辐射尘笼罩、生命禁区般的无人区深处，徘徊着一位神秘的存在，祂拥有着，不可思议的“重塑生命”之力。
即便是那些被宣判为“无可救药”、身体扭曲至非人形态的深度癌化症病人。
只要得以在辐射区中寻得祂的踪迹，便能沐浴在那神圣光辉之下，褪去痛苦的外壳，重获属于“正常人”的完整身躯。
祂将扭曲的肢体拉直，将异生的肿瘤消解，让爬行之人重新直立行走。
——这是近乎于神迹般的恩赐。
然而，在这永夜废土之上，绝大多数听闻此传闻的人，都本能地嗤之以鼻。
“治愈畸变者？”
那些大势力中的学者，对于这个传闻，无不冷笑地摇头：
“我们集结了人类所有知识、动用最尖端设备的团队，面对晚期癌化症都束手无策，一个藏头露尾、来历不明的不明存在，如何能达成此等神迹？简直荒谬！”
但废土上，从不缺少冒险家。
而那些消息更为灵通者，比方说接触过关于真理石碑秘闻的探索者、旧日遗老或情报贩子们，心思却不免活络起来。
他们知道，那七块蕴含着宇宙真理的石板，绝非人类科技所能比拟。
“莫非...他拥有其中一块？一块记载着生命至理的石碑碎片？”
这个念头让他们的心跳陡然加速，若真如此，那辐射区的神秘存在，手中的所谓“神迹”，不过是真理力量的具现。
若能夺得其石碑，那废土霸业、甚至是...新秩序的建立，岂不指日可待？
于是，怀着炽热的贪念、对力量的渴望，或是抱着万一可能的希望，各色人等出发了。
实力雄厚的废土军阀派出了装备精良的精锐特遣队，经验老道的独立佣兵受雇前往，甚至一些寻求救赎，亦或是纯粹好奇的拾荒者也涉险深入那片死亡禁区。
目标直指传说中，青翠植物盛开、贤者匿迹的辐射核心山谷。
然而，那片被致命辐射浸染的无人区，却如同一个沉默的、活着的深渊。
浓密的辐射尘遮蔽天日，变异怪物神出鬼没，诡异的地形变幻莫测。
更有传言说，那座山谷本身是活物，会吞噬闯入者的心智。
踏入其间的队伍，无论多么精悍，都仿佛水滴没入了滚烫的沙地。
有的队伍在中途便被恐怖的变异兽群撕碎，有的则在浓雾中彻底迷失方向。
还有些更为诡谲的，他们回来时，精神已经崩溃，只是反反复复念叨着“不可名状”和“黑色幽灵”之类的疯言疯语。
无人区依然是那禁忌的坟场，而“祂”是否存在，是否守护着那块令人垂涎的生命石碑，依旧是无解的废土之谜。
与此同时，钢铁王座的军队开始横扫废土，所过之处战火肆虐。
无数聚集地在其铁蹄下化作废墟，变异者则被拽至街头公开处刑。
大量聚集地不得不联合起来，抵抗钢铁王座的进攻，中部联盟就此成立。
无序纪元二十七年。
钢铁王座攻破一处大型聚居地，缴获到蕴含“能量转换”知识的真理石碑。
这块石碑，极大减少了钢铁王座“补完药剂”的损耗，但运输入加工厂的人类不减反增，大量的超级士兵被投入战场。
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让他们能够运用一些堪称“疯狂”的热武器，每一名超级士兵，都足以在战场上以一当百。
更为可怕的是，每当他们受伤，下一次恢复过来，身体素质就会变得更强，寻常聚集地，甚至只需一名将领便能清扫。
中部联盟将这些超级士兵统称为“基因战士”，并且为其评定了三个等级：
初级基因战士。
中级基因战士。
高级基因战士。
在携带热武器的情况下，每一等级都足以对上一个等级以一敌十。
实际上，基因战士比起普通人，并不能算是质变，要害被子弹击中也会死。
但他们一旦跟现代热武器结合起来，那就是碾压性的强大。
中部联盟曾经多次采取行动，试图窃取钢铁联盟的基因战士技术。
然而，行动皆以失败告终。
之后，基因强化的项目久无成效，中部联盟最终走上了一条更激进的道路。
人造仿真皮肤、高强度合金骨骼、强化材料填充体、拓展模块、神经锁......
在四十二号避难所的技术支持下，大量士兵接受了机械改造。
“这两家的技术路线是不是反了？”
目睹这一切的池缺吐槽道：
“钢铁王座搞的是基因改造，它的对头却主推机械飞升？”
不过，大量机械战将进入战场后，钢铁王座进攻的势头的确被有效遏制。
哪怕基因战士在战场上更加灵活，但机械战将却有着极致的数值。
区区百万年进化的肉体，怎么可能比得上需要恒星毁灭才能诞生的钢铁？
但目前来说，池缺对中部联盟的未来不太乐观，毕竟基因战士身体素质更强。
如果钢铁王座也开发出了机械改造路线，完全可以更加不计代价地改造。
‘想想看，以基因战士的身体为基础，配合机械改造...那才是真正的恐怖，中部联盟，上限终究是被血肉之躯束缚。’
池缺目光扫向四十二号避难所。
‘而且，林巍然的寿命快到了。’
四十二号避难所乃至整个联盟，又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