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阴阳铜镜现异像 航海残图露真容
塌陷的砖石在身后轰然落下，尘土飞扬，胡天青三人背靠墙壁，喘着粗气。黑暗中，王援朝的手指死死攥住工兵铲，骨节泛白。
“还……活着。”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
杨文锦靠着墙角，一手扶额，脸色苍白如纸。“刚才那些东西……不是普通的阴邪之物。”
胡天青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中那本笔记本，上面记录着鱼灯底座上的文字。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其中一个符号，眼神沉了下来。
“走吧。”他终于开口，“没时间在这里喘气。”
阶梯尽头是一条狭长甬道，两侧石壁上嵌着铜灯，微弱火光摇曳，映出斑驳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某种腐烂的腥臭。
他们沿着甬道缓步前行，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仿佛有另一群人正悄悄跟在身后。
忽然，前方传来一声轻微的金属撞击声。
“谁？”王援朝猛地举起工兵铲。
“是我自己。”胡天青低声道，他伸手触碰一面墙壁上的铜饰，发现那竟是一面嵌入墙体的青铜镜。镜面斑驳，隐约映出他们的身影，却显得格外模糊。
“这镜子不对劲。”杨文锦皱眉，她将手指轻按在镜面上，瞬间感受到一股刺骨寒意从指尖蔓延至全身。“它……在吸阳气。”
“什么？”王援朝退后半步。
“这种镜子叫‘阴阳镜’，是观山太保用来镇压怨灵的法器。”杨文锦解释道，“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是整艘船的阵眼。”
胡天青闻言，立刻环顾四周，果然发现这间密室的布局与先前所见大不相同。四面墙上各嵌一面铜镜，呈对称分布，而在房间中央，则摆放着一张古旧木案，案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地方有人动过。”王援朝蹲下身，拨开灰尘，露出一角残破的布帛。
杨文锦伸手抽出布帛，仔细展开，只见上面画着一幅极其复杂的航海图，边缘已经破损，字迹也有些模糊，但依稀可见几个关键地名：归墟、龙火琉璃盏、珊瑚礁……
“这是……”她瞳孔一缩。
“看来我们找对了地方。”胡天青接过布帛，目光落在一行小字上：“龙火琉璃盏，镇魂归墟处。”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南海。”王援朝喃喃道，“我们要去南海？”
“不止是南海。”杨文锦指着地图上一个坐标点，“这里是归墟海眼附近的一片珊瑚礁，传说那里藏着郑和第七次下西洋时封印的秘密。”
胡天青沉默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那块潘家园所得的镇海卫腰牌。他犹豫了一下，缓缓将其放在房间中央的铜镜之上。
刹那间，整个密室剧烈震动起来！
四面铜镜同时发出嗡鸣，镜面泛起诡异波纹，仿佛水面被风吹皱。紧接着，一道幽蓝色光芒自镜中射出，在空中交织成网，笼罩住三人。
“快闭气！”杨文锦惊呼。
可已经晚了。
胡天青只觉眼前一花，再睁眼时，自己竟站在一条宽阔甲板上。周围站着数十名身穿明代铠甲的士兵，个个面容模糊，脸如白纸，无眼无鼻，只有嘴巴微微张开，仿佛在无声呐喊。
他低头一看，自己身上不知何时也换上了明代服饰，腰间挂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铜符。
“这是……幻境？”他试图迈步，却发现双脚如同陷入泥沼，无法移动。
不远处，王援朝和杨文锦的身影也出现在幻象之中，同样被困在各自的场景里。王援朝正面对一名手持长刀的军官，那人脸上同样空无五官，刀锋直指他咽喉；而杨文锦则被一群无脸水手围住，水手们口中不断吐出黑色液体，滴落之处，地面迅速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这不是幻觉！”胡天青咬牙，猛然意识到问题所在——这些画面并非单纯的幻象，而是某种真实存在的过去投影！
他强忍恐惧，伸手探向胸口的罗盘，却发现罗盘早已停止转动，指针静止不动。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你们……不该来……”
话音未落，四面铜镜同时炸裂！
无数碎片飞溅而出，划破空气，带着尖锐啸声冲向三人。胡天青本能地抬臂遮挡，脸颊一阵剧痛，血珠顺着下巴滑落。
“快躲！”王援朝怒吼，挥舞工兵铲劈碎几片飞来的铜镜碎片。
杨文锦则迅速掏出朱砂笔，在空中画出三道镇魂符，护住众人。然而，这次的符咒似乎失去了作用，铜镜碎片依旧穿透符力，继续逼近。
“它们……活了！”杨文锦惊呼。
没错，那些碎片并未落地，而是悬停在半空，彼此吸引、拼接，逐渐组成一张扭曲的人脸轮廓。人脸双眼泛起幽蓝火焰，嘴角咧开，露出一个极度狰狞的笑容。
“你们……终将归来……”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千百个亡魂在耳畔低语。
“快走！”胡天青一把抓住杨文锦，拉着她往后退。
王援朝当先冲向出口，工兵铲疯狂劈砍，击碎数片扑来的铜镜碎片。杨文锦趁机将一张镇魂符贴在门框上，暂时阻止了那张人脸的追击。
三人拼命奔跑，穿出密室，进入一条更深处的通道。
背后，那张由铜镜残片组成的鬼脸悬浮在空中，发出一声凄厉尖啸，随即化作无数碎片，消失在黑暗中。
但他们知道，那个东西并没有真正离开。
它还在注视着他们。
而那张航海图，已被胡天青紧紧攥在手中。
“归墟……”他低声呢喃，“我们真的要去那里吗？”
王援朝喘着粗气，擦掉脸上的血迹，语气坚定：“既然线索到了这里，那就只能继续往前走了。”
杨文锦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要小心，这艘船……或许只是个开始。”
就在这时，胡天青突然停下脚步，盯着手中的航海图，眉头紧锁。
“怎么了？”王援朝问。
“你有没有发现……”胡天青缓缓抬头，神情复杂，“这张图上，标注的坐标位置……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王援朝愣住：“什么意思？”
杨文锦凑近看图，脸色骤变：“这不是普通的航海图……它是……半幅！另一半……可能就在我们之前找到的《镇海图志》残卷里！”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钟声。
三人对视一眼，齐齐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黑暗中，一双眼睛悄然睁开，静静注视着他们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