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陵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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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蛇冠劫

【卷首·蛇蜕】

锦陵城的夜风里飘着腥甜的蛇蜕。

打更人张大耳缩在坊角,看那片鳞甲大小的蛇蜕在月光下舒展成人形。那影子赤足踩过青石板,脚踝系着串青铜铃铛,每走一步就落下几滴蓝血。血珠滚到张大耳鞋尖时,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融化,像被舔舐的糖画般黏在那人足底。

“收...收影人?”他想起李三槐失踪前的警告,可话未出口,舌头已变成深蓝色。

【第一幕·蛇冠现】(2200字)

裴十七的断指刺入蛇瞳时,八岐大蛇的嘶吼震碎了废太子府的琉璃瓦。

那八个蛇头各戴一顶青铜冠冕,冠上铭文分别是:武德、贞观、永徽...直至当今天子的年号。最大的蛇头缓缓低垂,冠冕下竟嵌着半张人脸——正是三年前暴毙的缉妖司指挥使!

“原来你们都是...”裴十七的刀锋被蛇冠弹开,火星溅在陆昭的八卦盘上,灼出焦黑的“弑”字。

陆昭突然割破掌心,将血抹在盘面:“看仔细!每顶冠冕都连着锦陵城的气脉!”

八卦盘映出的幻象中,八条蛇尾钻入地底,蛇尾末端缠绕着:皇城的祭天台、大慈恩寺的佛塔、终南山的龙尸...而最细的那条,正勒在裴十七的脚踝上。

藤原清河的白骨笛突然裂开,钻出条小蛇咬住女皇虚影的手腕:“陛下该兑现承诺了!”

女皇虚影化作蓝雾,裹住最大的蛇冠。冠冕上的“天授”二字突然渗血,整座锦陵城的地面浮现出巨大的锁链纹路——每道锁链的节点,都钉着一盏白灯笼。

【第二幕·鳞中谶】(2100字)

李淳一在终南山裂缝中醒来,手中攥着袁天罡残魂所化的桃木符。

符纸上的殄文正在消退,他慌忙咬破手指补全:“师父...您最后说的‘蛇七寸’究竟在...”

山体突然震颤,龙尸脊椎处的青铜棺炸开,飞出九道血符。每道符纸贴上一片蛇鳞,鳞上浮现出对应年号的秘辛:

武德九年,秦王借蛇魂之力夺位

贞观末年,玄奘西行实为镇压蛇冠

天授元年,女皇以锦陵为祭品换寿

最后一片鳞上,赫然是裴十七三年前“死亡”的真相——她被白灯笼女子推进蛇口,却在最后一刻被陆昭用八卦术换了命!

“原来我才是祭品...”李淳一突然呕出蓝血,血中游动着细小的蛇影。

【第三幕·佛堕劫】(1800字)

大慈恩寺的钟声变成了蛇嘶。

玄奘法师的蛇尾绞碎最后尊罗汉像,佛堂地砖下露出深不见底的蛇窟。小沙弥握着半截佛珠,看师父的袈裟完全化作蛇皮:“您早知佛塔下镇着蛇冠?”

“何止知道...”蛇化的玄奘吐出人言,“贞观二十三年,是贫僧亲手将‘永徽’蛇冠封入塔基!”

佛塔突然倾斜,塔尖坠下的不是舍利,而是顶青铜冠冕。冠上“永徽”二字裂开,钻出条双头小蛇。小蛇吞下佛珠后暴涨十倍,蛇尾扫过处,经书上的“锦陵”全变成了“蛇陵”。

小沙弥突然扯开僧衣,露出心口的八卦疤:“师父对不住,弟子其实是...”

玄奘的蛇瞳骤然收缩,未及反应,已被小沙弥手中的桃木钉贯穿七寸!

【第四幕·斩龙变】(1600字)

少女的斩龙剑发出悲鸣。

剑锋触及蛇冠的刹那,褪色红绳突然勒进她手腕吸血。血液渗入剑身血槽后,废太子府的地宫轰然塌陷,露出底下九口青铜棺。每口棺内都葬着位太子,尸身脖颈处缠着蛇尾状的锁链。

“武德九年...玄武门...”少女突然头痛欲裂,幻象中看见秦王世民斩断的并非太子头颅,而是其身上的蛇魂锁链。

剑柄的红绳自行解开,在空中结成锁链形状,与蛇冠相连。当地脉震动传来时,最大的蛇冠突然开口:“李家人...都该成为蛇奴...”

【第五幕·佛殒】

小沙弥的桃木钉贯穿玄奘蛇化的七寸时,佛塔下的密室轰然坍陷。

冰棺中的年轻玄奘睁开双眼,瞳孔中映着贞观二十三年的月光。他抬手捏碎缠绕小沙弥的蛇尾,袈裟无风自动:“永徽年的孽,该清了。”

蛇化的老玄奘发出凄厉嘶吼,蛇尾扫过之处,佛经化作毒雾。年轻玄奘的指尖点在老僧眉心,佛珠突然爆开,每一颗都化作金钟罩住蛇头。

“师父...弟子当年不该擅动蛇冠...”小沙弥呕着蓝血,将半截佛珠塞入冰棺,“弟子把魂魄还给您...”

话音未落,他的肉身化作金粉,汇入年轻玄奘的掌心。整座大慈恩寺的地面浮现出巨大的“卍”字,将双头蛇死死压入地脉。

佛堕之劫,终以焚身告终。

【第六幕·冠噬】

裴十七的断指插入“天授”蛇冠时,陆昭的八卦锁链突然反噬。

蛇冠上的女皇面容扭曲尖叫,锦陵城所有白灯笼同时炸裂。藤原清河的白骨笛裂成九截,每一截都化作小蛇钻入地缝——那是安倍家三百年前埋下的蛇种。

“你以为毁冠就能破局?”陆昭的蛇瞳渗出蓝血,“女皇早将第九冠炼进了我的魂魄!”

他的衣襟炸开,胸口浮现完整的蛇冠纹路。终南山的八岐大蛇感应到召唤,舍弃其余七冠,化作流光没入陆昭体内。裴十七的白灯笼照见他脊背上浮出的殄文:

“景龙三年七月初七,袁天罡以魂饲蛇,留后手于三百年后。”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断裂声,三百盏熄灭的白灯笼突然重燃——每盏灯芯都站着个蓝舌人,正齐声诵念《兰陵王》。

【第七幕·弑影】

裴十七的白灯笼突然暴涨三丈。

火光中浮现袁天罡的残影,他手持桃木剑刺向陆昭心口的蛇冠:“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裴十七的断指突然再生,却不是血肉,而是森森白骨——那是袁天罡封在终南山的斩龙指!她一指点在陆昭眉间,蛇冠纹路寸寸龟裂。

“师父当年剜心镇蛇时...”袁天罡的残影逐渐消散,“早算到你会成为第九冠的容器。”

陆昭发出非人的嘶吼,八岐大蛇的虚影从他七窍钻出。锦陵城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底下三百口青铜棺——每口棺中都葬着个左手缺失的童尸,尸身额头的桃木钉正嗡嗡震颤。

藤原清河突然暴起,将白骨笛刺入自己心口:“以我身祭,黄泉门开!”

地脉深处传来九声闷响,八道蛇影裹着女皇虚影冲入黄泉门。裴十七的白骨指突然离体,化作流光封住门缝,却在最后一刻被蛇尾扫中——

门开一线,孽龙出世。

【终幕·烛启】

锦陵城的朝阳没有升起。

血雾笼罩的废墟中,裴十七看着自己白骨森森的左手。陆昭奄奄一息地躺在青铜棺上,胸口蛇冠已碎,露出底下跳动的烛芯。

“原来师父说的烛...”他咳出带火的蓝血,“是袁公留在世间的...”

裴十七的白灯笼突然飘向冰棺玄奘的残躯,火光中浮现三百年前的画面:袁天罡剜心时,将半截烛芯藏入终南山龙尸的指甲,而那截指甲——正是她再生的断指!

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黄泉门中伸出巨大的龙爪。裴十七捏碎白骨指,将烛芯按入心口:

“三百年的局,该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