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从烧却开始的修复
奥尔加玛丽不想就这样死去，她无法像带着微笑，仿佛阻止了什么发生而赴死的雷夫教授一样从容。也无法像带着满足，像是期待什么发生的父亲一样的果断。
虽然一直以一流的魔术师自诩着，但是她依旧是一个人类，是个会害怕痛，会害怕死的人类。
但是她的死亡已经成为事实，因为特异点规则混乱的圣杯战争而得以苟活一阵。但是人被杀就会死，一个死人，是不能留在生者的世界的。
“怎么会这样……”双手正在失去知觉，奥尔加玛丽发现自己甚至连惊恐都感觉不到。
第一次有了想要保护自己的人，第一次如此惊喜玛修的宝具名字，知晓她也是喜欢着迦勒底的。两件令人开心的事情，可以抚去她不少因为迦勒底惨状而带来的不安。
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就要非死不可啊！
“……因为奥尔加玛丽的存活，本身就是错误的。”邪龙的剑士冰冷的看着这无法被改变的一切。
奥尔加玛丽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她只能看着面前的火之剑士，企图伸手再感受他身上的温暖。但是，命运仿佛连她这小小的最后的心愿也不愿意满足。
她的手已经完全消失，就连声音也不能发出。
似乎是听到了她最后的声音，藤丸立香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抓住这银发的魔术师。但是，他最后只穿过了一片虚无。
如同从者退场一样，奥尔加玛丽化作灵子消失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以至于玛修都还处于刚才被所长夸奖的开心之中。还未反应过来的她呆呆的看着所长曾经存在的那片空地，失声一样的说不出话。
“……修复完成，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现在被大火灼烧的不只有这个特异点，火焰也蔓延到了你们所处的时间。”目睹了这一切的calibur平静的说，“阻止毫无意义，一切都是为了将历史导向正确的道路。”
没有回应，也没有动作，火之剑士如同石塑一样的凝固，只有手中的圣剑燃烧起越来越盛的火焰。
蓝色的光芒如流星一般的滑落进大空洞，停留在藤丸立香的面前。他抬起头，如火焰般跳动的目光看着这本有着巨剑作为封面的书本，注视着它的名字——《King of Arthur》。
他猛的将面前的书抓住，按在了手中赤红的剑刃之上。赤红的剑刃侵染着蓝色，交错的火光之中，有人高声的呼唤着这本书所记载的王者的名字。
“亚瑟王，习得一闪……”
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幕令calibur有些意外：“那本书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没有回答，藤丸立香依旧将王者之书按在剑刃之上，读取着它的力量。
“亚瑟王，习得二闪……”
“我再问你一遍。”举起黄金的剑刃，邪龙剑士第一次出现了平静之外的情绪，“那本书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亚瑟王，习得三闪！”赤红的剑刃完全转变为蓝色。
藤丸立香回头，用双手握着这充满了爆发性力量的圣剑：“……我没有回答你的必要。”
犹如行星的吐息，巨量的魔力再次在地下大空洞爆发。将手中的圣剑高举过头顶，火焰与剑刃交叉的复眼死死的盯着对面的漆黑骑士，火之剑士用力的挥下手中的剑。
巨大的光流再次的揉拧着地下空洞，那充盈的金色的光令专门吞噬光明的邪龙剑士也无法吞下。
漆黑的光柱爆发，黄金剑刃传递着毁灭性的力量，calibur也用那足以吞没一座城池的黑暗光流来对抗：“蠢货，现在的你根本承受不住那股力量。”
他说的没错，藤丸立香能够听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传来悲鸣。圣剑上溢出的强大光流爆发时，巨大的力量让本该保护他的装甲裂开，巨力扭曲肌肉，令他连疼痛都快感觉不到。
但是……跳动的火焰之眸紧盯着对面的黑紫色身影，他唯独不想输给这家伙！
大空洞在光束的对撞之中解体，金色的光与黑色的交缠着飞上高天，这光芒令无处不在的火光都为之黯淡，那爆发出的巨大十字犹如高位存在对于这个世界的审判。
身上的装甲在破碎，失去意识前的藤丸立香下意识的向前看去，面前已经没有了邪龙剑士的身影。他不知晓自己是否打倒了他，但是知道，某种巨大的灾难，正在因calibur而起。
一个温暖的身躯抱住了他，侧头看了看，他看到了脸上满是泪痕的堇色女孩。
……
还是那巨大的空洞，面前的也还是那银发的，满脸恐惧的女魔术师。空中赤红的球体正在散发着不祥的红色，像是被点燃的星球一样。
而奥尔加玛丽，正在向着那赤红的星球模型“坠去”。
“……不要不要！我还什么都没有做！还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夸奖！”她在不断的哀嚎着，但是那天球底下，那带着狰狞笑容的人却依旧将她投向那燃烧的天体。
赤红的剑士在地上追赶着她，高举起手想要抓住她。但是他注定什么都没抓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不断悲鸣的银发魔术师被燃烧的天体吞噬……
猛的睁开眼，高举着手的藤丸立香看着这陌生的天花板。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令他回想起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发生了什么。梦中奥尔加玛丽的悲鸣似乎还在耳边，她那临死前不甘的表情还铭刻在他的眼中。
“醒了吗？”温柔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藤丸立香这才发现，杀生院祈荒正在床边坐着。看床铺边缘被压出来的痕迹，她似乎趴在床边小睡过一会。
“祈荒小姐……”下意识叫她的藤丸立香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干枯沙哑，像是沙漠中渴死的人。
杀生院祈荒起身，将他因为做噩梦挣扎而掉落的被子盖回他身上：“不用担心，这里是迦勒底的医务室，你已经从特异点离开了。”
“她……她们呢？”藤丸立香问着与自己同行的人们。
顿了一下，杀生院祈荒微笑的说：“玛修的话不用担心，因为成为亚从者，她的体质好的惊人。很快就精神起来，现在应该在中央区域帮忙。”
沉默了一下，藤丸立香继续问：“那所长呢？”
杀生院祈荒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一会，才缓慢的说：“我们，没能找到玛丽的尸体。”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藤丸立香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脑海中一直回放着刚才的那个梦。特异点中的奥尔加玛丽直到消失之前都没有崩溃，而在刚才的梦中，她却在毫无自尊的求助着，希望有谁能够抓住她。
温暖的手抚上了额头，女医生身上仿佛天然的体香传来，令藤丸立香稍稍的侧目。
杀生院祈荒松了一口气的说：“看来体温是恢复到正常水准了，玛修把你带回来的时候，满身是血的你真的把我吓了一跳。”
“……哪有那么夸张。”藤丸立香回答，之前他的装甲正在破碎，看似惨烈，但其实是装甲在强制解除，为他抵挡一次致命伤害。
杀生院祈荒却摇摇头，神色严肃的说：“我是医生，你的身体是否健康，我比你要清楚的多。”
她掀开被子，将藤丸立香的右手拿出，用双手握着。然后，她做了一个令后者吃惊的举动——轻吻着他的手背。
“这双手是为了将人从痛苦中拯救而存在的。”她说，侧头看着惊讶的藤丸立香，“但是，如果这双手的主人自己陷入了痛苦，那么那些被拯救过的人，可是会不安的。”
藤丸立香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那只被握着的手握着一样东西。《King of Arthur》，库丘林所说的，自己在冬木召唤出来的东西。
“所以，不要让自己再受伤了。”用额头温暖着那有些冰凉的手背，杀生院祈荒看着他，那温柔的目光有着些哀求，“好吗？”
藤丸立香很不理解，杀生院祈荒为何会对自己那么的亲切？她虽然是个温柔的人，刚才那个虽然并不算过格，但是也超过了一般医生和患者的关系吧？
“为什么？”他问出了疑惑，“为什么祈荒小姐你那么关心我？”
静静的看着她，女医生忽然的一笑：“因为……我被你拯救了啊。”
藤丸立香呆住了，因为这带着温柔笑意，在灯光散发着温和光芒的女性犹如圣母一般。这一刻的杀生院祈荒圣洁无比，美的惊人。
“你看，如果我不是在你的房间与你闲聊那一下，我说不定早早的去到中央区域，然后被爆炸波及。”杀生院祈荒歪头解释说，“所以某种程度上，立香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怎么看都是巧合吧。”藤丸立香忍不住的吐槽。
“但是这是事实。”女医生继续用温柔的目光看向他，轻声的问，“感觉好受一些了吗？”
藤丸立香愣了一下，忽然的想起，祈荒小姐的本职，是心理医生。
杀生院祈荒起身，微笑的问：“能站起来吗？你们带回来的东西，我觉得你应该看看。”
“当然。”藤丸立香的伤势其实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重。
在女医生的搀扶下，藤丸立香走出了医务室。如今的迦勒底状态非常的差，不到二十名的职员，想要让这个庞大的设施运转起来相当的不容易。
他们曾将希望寄托于外界，联系魔术师的大本营时钟塔，或者是联合国报告迦勒底发生的情况。但是所有的通讯都无人接收，也自然无人发来联系。
现在的迦勒底就像是一座海中孤岛，游荡在文明社会之外。
“现在，无法确认迦勒底之外是否还有人存在，我们曾把示巴对准其他大陆，但是……”解释着的杀生院祈荒顿了一下，继续说，“只能看到一片大火。”
calibur说过，除去冬木，那场大火还蔓延到现在的时间。求援是不可能的，迦勒底已是人类最后的文明之地。
沉默中的藤丸立香说：“……他把这个称为人理修复。”
但是这哪像是什么修复，根本就是烧却！
“calibur，那个在冬木与你们敌对的那个剑士，是叫这个名字吧？”杀生院祈荒说，玛修将他们在冬木特异点所有的经过上报，也包括那个最后出现的邪龙剑士。
calibur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联想起caliburn——必胜黄金之剑，大名鼎鼎的亚瑟王所持有的王选之剑。
但是就像藤丸立香所变身的saber，并非是圣杯战争之中的职阶之一saber。这个calibur，也不是他们所知道的那把王选之剑。
杀生院祈荒继续说：“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但是他确实是引发这场大火的元凶。技术顾问阅读完玛修的报告之后，将这一现象命名为人理烧却。”
“另外，被焚烧的地方，也并不仅仅是冬木特异点与现代。”说到这里，杀生院祈荒顿了一下，因为目的地已经到了。
迦勒底的储藏室有着魔术与科技的多重封锁，因为一般储存在这里的东西，哪怕在魔术世界也堪称稀有的东西。今天被放进这里的东西，更是不得了。
圣杯，哪怕是不了解魔术的普通人，也明白这圣物的价值。
不过圣杯战争之中所诞生的圣杯，并非那人饮酒之后留下的杯子。但也是在魔术世界极其稀有的，几乎可以做到任何事的高纯度魔力结晶。
但是面前这被藤丸立香从冬木特异点回收的圣杯，却没有一点的魔力波动，也无法作为魔力资源而使用。它安静的被放在储存柜中，浑身金黄，宛如一件华贵的装饰品。
杀生院祈荒叹了口气说：“我们对这个圣杯做了一系列的研究，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它无法被利用。”
藤丸立香沉默，calibur说过，这个圣杯并不是为了实现愿望而诞生，而是为了修复人理而诞生。这几乎可以将这圣杯视作人理烧却的元凶之一，但是这对外界的实验并无一点反应的样子，又让人对此抱有怀疑。
人理烧却，真的是因为这圣杯而起的吗？
默默凝视着那圣杯的藤丸立香忽然的一顿，那似乎并不是他的错觉。在某一瞬间，那个圣杯在他的视线之中，变成了一页书页。
……
将藤丸立香送回自己的房间之后，杀生院祈荒也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作为现在迦勒底的代理司令官，刚才在医务室的陪伴，已经是她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
靠坐在床铺之上，藤丸立香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背。那如同某种容器一样的三划令咒已经黯淡了一划，是在大空洞之中给berserker补充魔力用掉的。
但是迦勒底的令咒系统与通常的圣杯战争不一样，休息一天之后，使用掉的令咒就可以补充回来……奥尔加玛丽在提到这点时，可是相当的骄傲。
但是现在，藤丸立香的令咒正散发着微微的光芒，某种无法追寻到源头的呼唤正在他的心中隐隐的响起。
他对这种感觉很熟悉，第一次发现令咒存在的时候就发生过。事后证明，那是他的从者，玛修在呼唤他。
但是与玛修的魔力链接很正常，这呼唤来自于其他存在。不是库丘林，也不是赫拉克勒斯，他们的魔力链接在各自退场的时候就已经断开了。
高举起手，藤丸立香在心中问着你是谁？
没有回应，什么都没有发生，那隐隐的呼唤也在他发出提问之后消失了。
不知道算不算是失望的藤丸立香收回了手，起身打算去中央区域看看。但是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忽然的顿了一下，蓦地回头，惊讶的看着身后那银白色的身影。
那看上去是一个人类女性，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她怎么看都不像是地球人，而更像是某种……从异星降临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