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箭穿心那日,我的情劫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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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我出生那日,整个京城的喜鹊都在将军府房梁上盘旋啾鸣。

「夫人用力啊!」

接生婆满手是血的在我娘床旁用力,我爹站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

檐角突然漫开赤金色霞光,管家指着西边结结巴巴:「将、将军,云烧起来了!」

哇的一声,伴随着我嘹亮的声音,我爹激动地捏碎了手里的茶盏。

我左手腕有一处凤凰胎记,火红色。

我爹请了京城所有的白胡子道士来,「大小姐这是天生凤命!」道士们抖得像筛糠,罗盘指针在我摇篮边疯狂打转,「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啊!」

后来茶馆的说书先生总爱用醒木敲着案台:

「您猜怎么着?那火烧云聚成凤凰模样,正正落在林将军家房顶!」

这些话传进皇宫时,我刚满百日。

皇帝抱着三岁的太子来瞧我,杏黄襁褓里的我吐出个奶泡泡,却意外地攥住了太子慕容承腰间的龙凤呈祥玉佩。

「好!好!」皇帝抚掌大笑,「传旨,镇远侯嫡女林清瑶,赐婚太子——」

「父皇,儿臣的玉!」

小太子踮脚去够我手里的玉佩,被我糊了满脸口水。

我爹盯着我腕间振翅欲飞的金红胎记,突然重重跪下:「陛下,小女年岁尚小……」

「诶,林卿不必惶恐。」皇帝亲手扶起他,目光扫过我院里成箱贺礼,「凤栖梧桐,天意如此。」

那天之后,林家祠堂多了道明黄的赐婚圣旨。

这注定是场孽缘。

2.

自我会走路,爹爹就教我读兵书扎马步。

而我阿娘在我未满三岁时就病逝了,爹爹是镇远侯,手底下三万林家军,没空管我。

我就只跟在哥哥林长风屁股后头玩耍,他整日带着我摸鱼上树。

我不像其他官员家的女儿,整日在那些诗词歌赋、绘画绣工方面下功夫。

反而喜欢在林家校场跟着爹爹和哥哥骑马射箭、舞枪弄剑,军兵们笑我是个疯丫头,没个规矩。

我爹爹却笑着说,「瑶儿喜欢做什么就去做,我给你撑腰。」

府中嬷嬷和奶娘也无奈,便养成了我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长大些,爹爹说起和皇家的赐婚。

那时,我还不懂什么是成亲,什么是夫君。

但是,我知道,我左腕的凤凰胎记与众不同。

3.

因着林府和皇家的渊源,我哥可以带着我进宫玩耍。

太子慕容承是云国的二皇子。

我们最常玩扮皇帝和妃子出游的过家家游戏。

「父皇说了,你将来就是我的皇后。」

慕容承非要我戴他的小金冠,扮演他的皇后,他自己则拿着块玉石做玉玺。

「众卿平身。」我坐在石凳上晃腿,看他给蚂蚁窝封官,「封林大将军为……为……」

「镇国大将军!」我抢过他手里的玉石使劲一拍。

4.

慕容比我大三岁,可他自小模样病弱,个子瘦小。

虽是太子,可皇帝喜爱的其他皇子和公主,时常欺负他。

那日,我撞见三皇子把太子慕容承堵在藏书阁。

「病秧子也配当太子?」三皇子扯散他的发冠。

我抄起砚台砸过去时,慕容承正缩在墙角发抖。

气得三皇子骂我没有教养,「凤凰命?我看是山鸡——」

我虽年岁小,却挥着我爹送我的缠腰马鞭,抽了他一路,顺便一脚踹进了荷花池。

后来我跪在勤政殿青砖上,听见皇帝叹气:

「凤命女子,你是林府嫡女,将来是要做太子妃的,要有礼仪。」

回去我爹勒令哥不许再带着我胡闹,还罚我跪祠堂。

那晚慕容承偷溜进林家祠堂来看我。

他膝盖上的淤青比我的还深,捧着我爱吃的玫瑰酥,小声说:

「清瑶,等我当皇帝,绝不让人欺负你。」

「谁要你护着。」我扯过他袖子抹眼泪,「明天开始跟我扎马步,再怂就退婚!」

爹爹下朝回来,「你越发骄纵了,以后怎么嫁入皇家。」

他没收了我的缠腰马鞭:「清瑶,从今儿起,要学一些闺阁礼仪。你阿娘走得早,我也没法教你。我向圣上请了旨,你每日进宫陪太子读书。」

「太子殿下又告状了?」我哥往我碗里夹鸡腿,「上回您罚瑶儿抄的《女诫》,墨汁还没干呢。」

后来我才知道,是慕容承哭着要「凤凰妹妹」。

4.

第一次进宫学习礼仪,我盯着廊下的教养嬷嬷学舌:

「皇后娘娘万福!太后万福!」

慕容承听到我的声音,从《论语》后探出脑袋,杏黄袍角沾着糖霜:

「林妹妹,我给你藏了玫瑰酥!」

我嘿嘿一笑,用嬷嬷教我的行礼规矩,对着慕容承伏身磕头: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福。」

嬷嬷笑了,可慕容承的脸,却黑了。

他把玫瑰酥粗鲁地塞到我手里,「以后不许对我磕头!」

爹爹语重心长地说:「阿瑶,如果你喜欢小殿下,就要学着收敛性子,做一个闺阁女儿,大家闺秀。」

我听爹爹的话,在宫里认真学习宫廷礼仪。

渐渐地,我也有了女孩子该有的样子,举手投足间不再放肆夸张。

慕容承的母后——皇后娘娘也夸我冰雪聪明。

5.

转眼间,我与慕容承青梅竹马的日子过了十二年。

十二岁的生辰,太子不知听了谁的建议,给我送来了胭脂水粉。

我从来不喜欢这些,全被我哥拿去换了枪头。

「这才是正经贺礼。」爹把新打的红缨枪拍在案上,「明日开始学林家枪法。」

慕容承来林家练武场找我时,我正挽着枪花刺穿草人咽喉。

他月白锦袍被气流掀得翻飞。

「再练要成女将军了。」彼时十五岁的他,玉冠下的眉眼已褪去稚气,绣金腰带勒出劲瘦腰身。

「总比手无缚鸡之力的储君强。」我甩着汗湿的高马尾,「下月秋猎,可别求我帮你。」

这一年,他蹿得比春笋还快,我突然发现要仰头才能瞪他。

「吃什么长的?」

「孤每日喝两盏牛乳。」他得意地屈指弹我发间束带,「叫声承哥哥,分你一盅?」

我抬脚踹在他新裁的蟒纹靴面上。

他却敏捷躲过,顺势捏住我腕骨:

「这么细的手腕,怎么拎得动枪的?」

「松手!」我心慌得很,反手用枪柄撞他肋下,看他踉跄着扶住兵器架,嘲笑他身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