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秘境中境
清晨的露珠在草叶上滚动，折射着初升的阳光。凤珠盘腿坐在院中的青石桌前，面前摊开的三本典籍几乎占据了整个桌面。
《灵植大全》厚重的书脊在她掌心投下一道阴影，书页边缘因常年翻阅已经泛黄卷曲。她轻轻摩挲着纸页，眉头不自觉地蹙起——若是死记硬背，恐怕三年都记不完这些内容。
“遇到难题了？”玄霄从池水中优雅地探出身形，银白色的鳞片在晨光中流转着珍珠般的光泽，水珠顺着修长的龙颈滑落，在池面荡起细微的涟漪。
凤珠托着下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一缕碎发：“这些书实在太厚了。《灵植大全》记载了三千七百六十二种灵植，每种还有不同的生长环境、采摘时节和药性变化……”
玄霄的龙须轻轻摆动，带起一串晶莹的水珠：“死记硬背确实不是上策。”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凤珠突然坐直身体，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我可以先在秘境中寻找书上记载的灵植，亲眼观察它们的形态特征；然后从《丹道源流》中找到以这味药为主材的丹药，了解其实际应用；最后查阅《百火谱》，掌握最适合炼制这类丹药的火焰特性。这样将一草、一丹、一火串联成线，记忆起来就有迹可循了！”
玄霄的龙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尾鳍轻轻拍打水面，激起的水花在阳光下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知行合一，方为大道。你总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修习方式。”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像是春风拂过新发的柳枝。
凤珠的脸颊微微发热。无论她提出什么想法，玄霄总是这样毫无保留地给予肯定。
这份信任如同春雨滋润幼苗，让她在修真这条艰难的道路上始终保持着蓬勃的生机。她不禁想起小时候李婶教她认字时，总是先让她用手指描摹字形，再结合实际物品理解字义——原来最好的学习方法，从来都是理论与实践相结合。
“师傅！我想到记书的好法子了！”凤珠风风火火地闯进洞穴，发梢上还沾着几片草叶，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株刚采摘的七星草。
修士从丹方中抬起头，眉头拧成一个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他手中的玉简“啪”地一声拍在石桌上，震得茶盏里的水面泛起波纹。
凤珠献宝似的将自己的计划详细道来，修士听完挑了挑眉，枯瘦的手指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看起来呆头呆脑，倒还有些鬼点子。”
“那是！”凤珠立刻挺起胸膛，故意摆出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手指绕着发尾打转，“我可是村里最聪明的！连隔壁王秀才都夸我一点就透！”
“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修士气得胡子直翘，手中的玉简差点敲到她头上，却也没否定这个方法，“罢了，上午采药，下午学特性，晚上背书记丹方。三个月后考核，通过了就教你固元丹。”
凤珠暗中握了握拳——时间还是很紧张啊！
接下来的日子，凤珠的作息规律得令人惊叹。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她就已经背着竹篓穿梭在秘境各处，对照《灵植大全》寻找各种灵植。
正午时分，她准时出现在修士的洞穴，学习每味草药的特性与配伍禁忌。夜幕降临后，她借着月光研读《丹道源流》和《百火谱》，常常读到星斗满天。
玄霄总会适时地提醒她休息，有时会用龙尾轻拍水面，溅起的水花正好洒在她脸上，让她从专注中回过神来；有时则会递上一杯用秘境灵泉泡制的花茶，清香怡人，提神醒脑。
三个月转瞬即逝。考核那天，修士准备了十种稀有灵植摆在石桌上，从常见的月见草到罕见的九叶灵芝，种类繁多。凤珠不仅准确说出了每种灵植的名称、特性，还能列举出三种以上以其为主材的丹药，以及最适合炼制这些丹药的火焰种类。
“马马虎虎。”修士勉强维持着严肃的表情，但眼中的满意怎么也藏不住，连带着说话时胡子翘起的弧度都柔和了几分，“明日开始教你固元丹。”
凤珠刚要欢呼，却在听到下一句话时愣住了——
“不过我教你的固元丹方，和书中记载的丹方不同。”修士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边缘已经有些破损，“原来的丹方有缺陷，这是我耗费二十年心血改良过的版本。”
凤珠接过丹方，指尖能感受到羊皮纸特殊的纹理。她快速浏览了一遍，发现与玄霄给她的丹方相比，不仅有几味辅药完全不同，连主药的炼制方法和火候控制都有显著差异。
“这些药材……”修士叹了口气，袖袍一挥，几个空荡荡的玉盒出现在石桌上，“我储物袋里已经所剩无几，需要你自己去采集。”
凤珠仔细查看丹方所列药材，大部分她都曾在秘境中见过，唯独一味“赤焰心”毫无头绪。这种灵植在《灵植大全》中只有寥寥数语的记载：“生于至阳之地，形如心，色如血，百年方成。”
“这个给你。”修士从腰间解下一个青铜罗盘，表面刻着复杂的火纹，“它能感应火灵气浓度，指引你找到赤焰心的生长之处。”
“一定要小心。”玄霄的龙尾不安地拍打着水面，激起的水花打湿了池边的青苔，“火灵气浓郁之地，往往有强大妖兽栖息。”
凤珠将罗盘郑重地系在腰间，伸手轻轻拍了拍玄霄的龙角：“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她的指尖能感受到龙角冰凉的触感，以及下面流动的温热灵力。
跟着罗盘的指引，凤珠翻越了二十多个山头，周围的景色逐渐变化。翠绿的植被被火红的枫林取代，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了一把火星，连带着胸前的红珠也开始微微发烫。
终于，她来到一处被赤色岩石环绕的山谷入口。这里的灵气浓郁得几乎肉眼可见，像一层流动的薄纱笼罩着整片区域。谷中的灵植品阶极高，凤珠甚至认出了几株《灵植大全》上标注为“千年难遇”的品种。但更令她心惊的是那些妖兽——每一只都散发着强大的气息，最弱的也有筑基后期修为，其中几只甚至让她产生了面对金丹修士的压迫感。
凤珠屏住呼吸，决定等到夜幕降临再行动。
深夜，凤珠收敛气息，然而就在她踏入山谷的瞬间，最近的一头火红色巨狼突然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竖瞳直直地锁定在她身上。
“糟了……”凤珠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冷汗顺着背脊流下。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上百只火系妖兽陆续从假寐中醒来，无声地将她团团围住。它们没有立即攻击，只是用各种颜色的兽瞳直勾勾地盯着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
凤珠的心脏狂跳，手指悄悄摸向腰间的铁刀。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她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交谈声”——不是用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一头通体赤红的巨狼甩了甩尾巴：“是主人的血脉气息！虽然很微弱，但绝不会错！”
旁边体型较小的火狐抽动着鼻子：“这孩子是怎么突破结界进来的？主人设下的禁制明明……”
“你们看她眉眼间的神态，”盘旋在空中的火焰鸟突然降低高度，“简直和主人化形时的模样有七分相似！”
一只懒洋洋趴着的火焰龟慢吞吞地抬头：“不止是外貌，她体内同时流淌着主人的火灵根和那位大人的木灵根，两种属性居然完美融合……”
这时，一只体型较小的火鼠突然窜出来：“等等！主人当年将这孩子送走，不就是不想让她卷入修真界的纷争吗？现在她不仅进来了，还开始修炼，万一被那些仇家发现……”
“闭嘴！”火焰虎一爪子将火鼠拍进土里，“主人的血脉也是你能议论的？”
火鼠挣扎着爬出来，不服气地嘟囔：“我这不是担心嘛……要我说，不如把她的修为废掉，抹除记忆，然后送出去最稳妥……”
这句话就像往热油里滴水，整个妖兽群瞬间炸开了锅。火焰鸟尖啸着俯冲而下，火狐喷出一团烈焰，连一向慢吞吞的火焰龟都伸出爪子狠狠给了火鼠一下。凤珠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强大的妖兽突然内讧，那只多嘴的火鼠被揍得抱头鼠窜。
趁着混乱，凤珠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所有妖兽立刻停止内斗，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她。她又试探性地向山谷深处移动，一只体型堪比小山的火焰虎突然拦在她面前，金色的眼眸中跳动着真实的火焰。
“离开这里。”火焰虎竟然口吐人言，声音低沉如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凤珠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我、我只是来找一株赤焰心……”
火焰虎的金色眼眸微微眯起，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假。片刻后，它仰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一只通体赤红的火狐立刻叼着一株灵草跑了过来。这株灵草形如心脏，通体赤红如血，表面流转着火焰般的纹路，正是传说中的赤焰心。
“拿着，立刻离开。”火焰虎不容置疑地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凤珠接过赤焰心，惊讶地发现这株灵草不仅品质远超预期，根须完整无损，甚至还带着湿润的泥土，显然是被小心翼翼地挖出来的。更奇怪的是，当她的手指触碰到赤焰心时，胸前的红珠突然变得滚烫，一股莫名的悲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谢谢……”她真诚地道谢，转身离开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山谷深处。那里似乎有什么在呼唤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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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不仅认识你，还对你格外宽容。”玄霄听完凤珠的讲述，龙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现在我可以确定，你和那位陨落的凤凰必定有血缘关系。”
凤珠摩挲着胸前的红珠，感受着其中传来的温热：“那为什么它们不让我靠近山谷深处呢？”
“或许……”玄霄的声音变得异常柔和，龙尾轻轻环住她的手腕，“那位凤凰母亲有不得已的苦衷。将你送走，就是不希望你卷入修真界的纷争，重蹈她的覆辙。”
凤珠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赤焰心，突然明白了那种莫名的悲伤从何而来——那是血脉相连的感应，是永远无法相见的遗憾，是跨越生死的牵挂。
“先炼制固元丹吧。”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治好你的伤，我们再一起揭开这个秘密。”
玄霄轻轻点头，龙尾温柔地拂过她的发梢：“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会陪着你走下去。”
月光如水，静静洒在一人一龙的身上。而在远处的山谷深处，一缕凤凰真火突然剧烈跳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着血脉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