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章 阴阳桩与龟息功
早课结束,拳馆的学徒们个个汗流浃背,纷纷火急火燎地往家中奔去,唯有梁浮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晃悠悠地来到刘钊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装模做样地叹了一口长气。
“什么意思?”
见梁浮这副模样,刘钊忍不住皱眉发问。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梁浮似乎已经看见刘钊因为肢体不协调,领会能力差而被骂的狗血淋头的样子。
正好,这下不光他一个人被骂了!
不多时,陈泉负手而来,仍是一身青布短袍,腰间别着那柄熟悉的戒尺,走路风风火火,目光凌厉。
他显然很喜欢“老师”这个身份,一举一动都透着一种威严。
“来,今日我先传你基本的阴阳桩功和龟息功,知道为什么是这两门武学吗?”
刘钊的余光里,一旁坐着的叶欣诚和梁浮已经开始咧嘴偷笑,眼角肌肉止不住抽动,仿佛在等着看刘钊答不上来的尴尬样子。
“为什么?”
“动动脑子!一个武夫不动脑,一辈子都是武夫,都是别人手里的刀!
阴阳桩功是传自武学圣地龙虎山的基础武学,练到深处武者下盘稳定如林,不动如山,即便是深处飘荡海面之上也是如履平地;
至于龟息功就更简单,寻常渔民泅水最多不过几十息的时间,即便是天赋异禀也不过百十息出头,而掌握龟息功之后三百息不过寻常,甚至传说有高手练至极致,可潜海十里、如鱼得水!”
听完这两门基础武学的效果,刘钊心中也大抵有了一些明悟,心中对于陈泉也更加敬重。
这是一位真正的长者,知学员艰难,授以实用之术,不藏私、不敷衍。
“师父是想即便我等没练出什么名堂,之后也能练得一技之长,在海上安身立命?”
陈泉轻抚胡须,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
“不错,比某些空脑壳要好得多。”
说话的时候眼光撇过旁边的两个人,叶欣诚和梁浮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众所周知,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此刻已经转移到刘钊的脸上。
哥们前世可是从小到大的别人家的孩子!
“我现在只是为你启蒙,并没有收你为徒,不要叫我师父。不过你要是苦心修行,你我之间的师徒缘分倒是有一丝可能。
随我来!”
梁浮有些索然无味,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他是怎么知道这个答案的?当初我们十几人一同来学拳,愣是没有一个人答出来,他一个人反倒能想到。”
叶欣诚对此不以为意。
“你家中是渔民吗?”
“不是。”
“这些学徒中有几人家中是渔民呢?”
“那大抵是没有的,武馆一月的学费是五两银子,寻常渔家哪里拿得出来。”
“所以他能够答上来,师父贫苦出身,自然更喜欢这样的人,这也是他的缘法。”
来到传功室,陈泉从怀中取出两本册子,一本上面写着龟息功,另一本写着阴阳桩。
“基础功法,是万法之基。不分血脉、不问天赋,人人皆可修之。”
“阴阳桩分为阴阳两式。阴桩静功,扎根打底;阳桩动功,锻体增力,用于争斗。”
“你需先将阴桩十二式打得熟透,配合龟息功积蓄精气、调养气血,方可血旺骨硬,立下武学根基。”
陈泉目光灼灼:“机会我给你,回头的路也给你。现在最后问你一次——你,真要学武?”
“多谢老师劝诫,但我意已决!”
“好!武者就得有这种豁出一切的勇气!”
陈泉猛然高喝一声,他似乎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当年初入武道的自己,也是这般的雄心壮志,也是这般的急不可耐。
“心随意动,腰随心走,桩稳如山,气自通畅——”
陈泉下意识地就要说出自己日常教学时的口头禅,却不想手上突然感觉到刘钊腰间一软,力道恰到好处。
“对,就这样。”
......
两个时辰之后,陈泉带着刘钊走出传功室,脸上竟然少见的没有焦躁和怒意。
“师父。”
叶欣诚赶忙递上一杯热茶,后者点了点头,看向刘钊。
“你悟性不错,今日学了前四式,这几日回去勤加练习,这阴十二式桩功好就好在行走坐卧之间皆可修行,你回去自行体悟。三日之后再来,我检查你的进度,若是足够纯熟就能再学四式。”
“多谢老师。”
刘钊和梁浮两个人并排走出拳馆,此时观塘镇的雨已经很小,两个少年人火气正旺,索性连蓑衣都没有穿。
“不对啊钊哥儿,刚刚老师说你学了几式来着?”
“四式啊,陈老师说我的天赋一般,需要加倍酬勤。”
梁浮瞪大了眼、张着嘴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海面:“不对啊,你学四式天赋一般,那我当初学三式那不就是没有天赋啊?!可我分明记得十几个人里大部分都只能学会一二式而已,那我到底算是有天赋还是没有?”
“如有吧。”
“如有是什么意思?”
“如有就是,有也没有。”
......
下雨之后,黑波码头鱼市也终于安静下来。
刘钊和梁浮并肩走来,正巧被梁掌柜瞧见,略显诧异。
“咦?刘钊?你也去上拳馆的早课了?”
“是。反正今早下雨,出不了海,索性去拳馆报名学拳。”
刘钊语气平静,姿态自然,可梁浮却早忍不住了:
“爹你知道吗,钊哥儿可厉害了!第一天就学了四式桩功!”
“哦?四式?”梁掌柜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你们当初那么多小子学拳,能第一天学三式的都没几个,他却学了四式?!”
“那是,爹你也不想想,钊哥打得了宝鱼,找得着鱼群,这脑子本来就灵光!”
梁浮满脸骄傲,活像是他自己练出来的。
梁掌柜看着刘钊,目光复杂又欣慰。
——刘家这孩子,真是时来运转了。
先是钓到宝鱼,如今连武道天赋也不弱。
还好他们两家关系素来亲厚,往后更得好好来往!
“小钊今日来码头,是找我有事?”
“嗯,想看看我家的船,还有……向梁叔买点鱼。陈老师说,练拳需补气血。”
“极是极是!”梁掌柜顿时拍腿笑道,“正巧昨天你们走后,我又收了一条大鲇鱼,不是什么宝鱼,但也算补身好物。”
“这鱼我送你,当作你踏入武道的贺礼!”
刘钊一怔,连忙摸银子:“那可不行,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怎能白拿?”
“哎呀,我说是贺礼,那就是贺礼,哪来的贺礼还收钱的道理?”
梁浮也笑着凑上来:“就是就是,钊哥儿,往日刘伯、今日你和白叔,都是自家人。送你条鱼吃,那是应当应分!”
刘钊见推辞不下,也不好再矫情,只好收下,心中默默记下这一分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