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杀人！
朱二蜷缩在船舱的阴影之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舱板缝隙间的木刺，潮湿的霉味混着海腥鱼臭，钻进鼻腔令人作呕。
他死死盯着三十步外随浪轻摇的那艘小船，咬紧后槽牙。
可怜张老三这蠢货摇橹的手都在打颤。
他是傻，但不是蠢。
这两艘船突然停下来，也不抛网捕鱼，那必然是有问题，所以朱二早早地就躲回船舱，让张老三一个人划船摇橹。
不过朱二看来自己这边四个人，对面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半，只要双方靠近，在朱二看来就是优势在我。
至于刘家小子拳馆这件事朱二更是想都没想。
笑话，一个半大小孩学了三天拳，能整出什么名堂来？
“白叔，船舱里有三个，划船的就一个！”
刘钊的声音像绷紧的弓弦，少年握刀的手掌在暗处渗出冷汗，刀柄缠着的旧麻绳正扎着掌心的茧子。
白大河布满老茧的食指轻抚箭翎，桦木弓弰压出细微的吱呀声。
“你怎么知道？”
“我视力好。”刘钊紧盯那艘船，“我刚看清了，四人登船，现在甲板上只有一个人在划橹，其他三人肯定藏在舱内。”
白大河一脸狐疑，似信非信。
刘钊心里直犯急，他又不能告诉对方“我有雷达”。
“白叔你信我一次，绝对没错！”
船舱里的张胖子低着头和另外两个人挤在一处，歪着脖子。
“咱们躲在船舱里，他们应该发现不了咱们吧？”
王铁蛋看着他这副怂样子，又看了看他那一身膘，想起自己刚刚划船那么长的距离，结果这份量最大的家伙却什么力也不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发现个屁——”
咻！
王铁蛋心脏骤停，他刚想转头，就发觉脖子似乎被什么力量给卡住，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落到嘴边，舌尖上传来一股酸涩的铁锈味道。
“二爷，我脖子怎么动不了啦？”
他余光瞥见旁边两人惊恐的表情，想要顺着他们的手指方向看过去，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袭来，随即视野逐渐模糊直至黑暗。
王铁蛋的头就这么被白大河射出的箭刺穿，悬挂在半空中。
“二爷，疼啊。”
“铁蛋不疼，闭眼睡一觉就过去了。”
朱二的脸黑如锅底，没想到双方还没见面，自己就损失一员大将，白大河这一手可真够黑的啊！
刘钊面前的雷达上，那个属于王铁蛋的红点渐渐熄灭。
“白叔，中了！”
“中了甚么？！”
“射中人了！”
“你怎么知道？”
白大河颇为惊异地看了刘钊一眼，将手中的汗水抹在衣服上。
到底是多年未曾动过手，如今用起来还有些紧张，好在手艺生疏，但没落下。
“白叔你别管那么多，我就是知道！”
只见两个人眼神交换，刘钊随即从船篷中冲出去，长刀指着划船的张老三。
“张老三，我未曾得罪于你，你为何要伙同他人害我？！”
张老三本来就只是一个泼皮，平日靠着坑蒙拐骗混日子，杀人越货的事情也没有那个胆子。
这种人平日里看着好勇斗狠，但若是真到了动手的时候，只怕还比不上一个农夫！
就是纸老虎，一戳就破。
如今更是被白大河神勇一箭吓懵，双手离开船撸不停地摆动。
“不是啊，是二爷要挟我啊！”
咻！
又是一箭破空，不过这一箭稍微偏了一些，钉在张老三身旁的甲板上，箭锋豁开他小腿上的肉，鲜血如注。
不过即便如此，也将他吓得浑身瘫软。
白大河则是心中暗叹一声。
“手生了……以前三十步内箭无虚发，现在居然还会偏。”
朱二有些懊悔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上弓箭，如今被人家溜着打，不过本来海边擅长用箭的渔民也不多，更多的是擅长用鱼叉。
白大河也是因为他自身的特殊经历才会有这样的技能。
“不行，得靠上去再这样下去都得死在这儿！”
随即在船舱里扫视一圈，将两个箩筐叠在一起护在头上冲出船舱，随即扔掉手中的箩筐，纵身一跃跳入水中。
眼看自己这边的船靠不过去，朱二索性直接选择泅渡。
“妈的，老子就不信进了水里你还能继续射我？”
可怜的朱二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事情不对，即便是他进到水里，刘钊也能轻易确定他的位置。
只是箭羽在水中不再好使而已。
朱二虽然不是武者，但是他大哥是武者，所以小的时候也练过两天拳，只是天赋不到没有练成。
但是手上的功夫也比一般的渔民强许多，等闲两三个汉子不是他的对手，不然光靠着她哥哥的名头也看不好偌大一个渔市。
快速泅渡几十米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很快就靠近头顶水面上那两个阴影。
“白大河，你几次三番坏我好事，如今这下场也是你应得的！”
朱二似乎已经看见白大河身死，他的老婆孩子被自己肆意玩弄的场景。
压下心中的火热，朱二放慢动作，一点一点的朝着水面上浮。
越靠近水面的地方，阳光的光照越强，手中的长刀影子映在脸上，朱二一个弓背钻出水面。
霎时间
头顶银色的刀身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烁不定。
一瞬间
朱二全身的汗毛竖起，下意识地就要往旁边躲过去。
只可惜人在水中终究不比岸上灵活，朱二用尽全力躲避，最终还是要用头颅接下这一刀。
周围的一切生命活动在雷达之下都无所遁形，这在水战之中就是降维打击。
就好比用核动力驱逐舰打大航海时代的无畏舰，你还没看清楚对方在哪里，船舱就已经爆炸。
“唔——”
朱二双手挣扎着伸出水面，想要张嘴呼救。
但是他却忘了此刻是在水中，一张嘴海水就开始往嘴里钻，挤压着本就不多的氧气，难以呼吸。
眼看着朱二胡乱挥舞的双手，刘钊一咬牙，手中的长刀再次往下。
随着几声闷响，鲜红的液体汩汩冒出，在海面上慢慢扩散，与海水的碧蓝纠缠一起，酿出一抹混浊的褐色。
朱二就这么死了，到死都没有明白刘钊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朱二死了？
朱二死了！
我杀人了？！
他立在船头许久才接受这个现实，随即猛然扔掉手中的刀。
身体一弓跪在船边不停地呕吐，一直吐到墨绿色的胆汁都在往外涌。
哪怕心中早有预料，哪怕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个恶人，随着肾上腺素退却，褪去兴奋的刘钊短时间内还是无法接受杀人的事实。
一双手不停在海水里晃动，似乎想要清洗血迹。
白叔捡起长刀，神色淡漠地解决船上剩余的张老三和胖子，对于他们的求饶置若罔闻。
他要是心软的话，二十年前就死在路上了。
短短一刻钟，五条人命，一大一小两个人相顾无言，眼神里带着陌生，似乎都是第一次认识对方。
刘钊感觉很累，从里到外的那种累，他此刻只想着回到家中的床上倒头就睡。
雷达的每日时间也已经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