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初涉江湖 风波暗涌
秋风萧瑟,落叶飘零。萧辰辞别师父墨渊,腰悬以粗布包裹的听风剑,怀揣师父的书信与些许盘缠,踏上了前往终南山的路途。这是他十八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自远行,心中既有对未知江湖的憧憬与兴奋,也有些许离别师门的怅然和对前路茫茫的忐忑。师父的教诲“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犹在耳畔,手中听风剑的分量,也让他时刻不敢或忘此行的责任。
自招隐山下来,沿途所见,与山中清幽截然不同。官道上车马络绎,行商走卒,熙熙攘攘。沿途城镇亦是人声鼎沸,一片繁华景象,倒也印证了师父口中赵光义治下大宋逐渐走向稳定的说法。萧辰一路晓行夜宿,尽量避开人多眼杂的闹市,专挑僻静小路,日夜兼程。他牢记师父“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示人”的嘱咐,听风剑始终以布包裹,轻易不肯离身。
这一日,行至鄂州(今湖北武汉)地界,眼见天色将晚,前方恰有一座名唤“渡江镇”的镇甸。此镇因地处长江渡口,南来北往的客商甚多,倒也颇为热闹。萧辰寻了一家看来还算干净的客栈住下,要了些简单的饭菜,便在角落里默默进食,同时留心听着周遭食客的谈话,这也是墨渊教他的,行走江湖,需耳听八方。
只听邻桌几个作行商打扮的汉子正压低声音议论:“听说了吗?京城最近可不太平。”“怎么说?莫非又有战事?”“非也非也,听闻是朝堂之上,为了立储之事,有些暗流汹涌啊。”“哦?细说细说。”“我也是道听途说,当今官家箭伤屡发,龙体欠安,立太子已是迫在眉睫。三子寿王元侃,仁孝贤明,宰相寇准大人力主立其为储,已于月前(至道元年,公元995年)明发诏令,立为太子了。”“此乃国之大事,善哉善哉。”“只是啊……这太子之位,觊觎者众。大皇子元佐,虽因旧事有些失心疯癫之症被废,但宫中那位李娘娘,似乎与内侍省都知王继恩过从甚密,他们……啧啧,似乎觉得元佐更‘易于辅佐’啊。”“噤声!此等宫廷秘闻,也是我等能妄议的?小心隔墙有耳,惹祸上身!”其中一人打了个寒噤,众人便不再多言,匆匆吃完饭便散去了。
萧辰将这些话听在耳中,心中不禁泛起嘀咕。他虽久居山林,但墨渊也曾与他讲述过一些朝堂之事,知道皇权更迭往往伴随着血雨腥风。没想到自己刚一下山,便听闻这等涉及储君之位的秘辛。
次日清晨,萧辰用过早饭,便继续赶路。为了避开官道上的尘土与喧嚣,他特意选了一条傍山依水的僻静小路。行出约莫十数里,正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忽听前方传来兵刃相交之声,伴随着几声闷哼与怒喝。
萧辰心中一凜,暗道:“莫非遇到剪径的匪徒?”他加快脚步,同时小心戒备,悄然拨开前方枝叶望去。
只见林中空地上,三名黑衣劲装的汉子,手持明晃晃的单刀,正围攻一名身着青布儒衫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手无寸铁,左支右绌,身上已有多处带伤,显然不敌。但他脚下步法却颇为精妙,每每在危急关头避开要害。
“孔武,你不过是太子詹事府一名小小主簿,何苦为赵元侃卖命?速速交出密函,王公公或可饶你一条生路!”一名黑衣人厉声喝道,刀招愈发狠辣。
被称作孔武的中年男子喘着粗气,怒道:“尔等磐石坞的鹰犬,为虎作伥,残害忠良,休想从我口中得到半个字!今日我孔武便是命丧于此,也定不让尔等奸计得逞!”
“冥顽不灵!杀了他,取回密函!”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三人攻势更急。
萧辰见状,眉头一皱。他虽不知这孔武是何人,也不明“磐石坞”是何组织,但见对方以众欺寡,手段凶残,而被围攻之人又提及“太子”,与昨日客栈听闻之事隐隐相合,一股行侠仗义的热血涌上心头。师父“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教诲言犹在耳,此刻虽非“为国为民”的大事,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亦是侠义本分。
电光石火之间,孔武肩头又中一刀,眼看便要倒地。萧辰不再犹豫,从林中一跃而出,口中喝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行凶伤人,还有王法吗!”
他虽未拔剑,但常年修习“墨氏心法”与“听风九式”,身法迅捷,内力已颇具火候。说话间,已冲至近前,一招“风过无痕”,双掌拍向其中一名黑衣人的手腕。
那黑衣人没料到会斜刺里杀出一人,只觉手腕一麻,单刀险些脱手,急忙回身格挡。另外两名黑衣人也是一惊,暂缓了对孔武的攻势,分出一人迎向萧辰。
萧辰初涉江湖,这是他第一次与人实战搏杀,心中虽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他将“听风九式”的招式一一展开,掌风呼啸,身形飘忽,竟也与那名黑衣人斗了个旗鼓相当。听风九式本是剑法,墨渊也传过他以掌代剑的法门,此刻虽未用剑,威力却也不容小觑。
那孔武得了喘息之机,急忙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竹哨,用力吹响。尖锐的哨音划破林间的寂静,远远传了出去。
为首的黑衣人见状,暗道不好,怒喝一声:“速战速决!莫要走了他!”说罢,竟不顾萧辰,转身一刀劈向孔武。
萧辰见他要下杀手,心中一急,右脚猛地一跺地面,借力斜窜而出,恰好挡在孔武身前,同时左手疾探,抓向那黑衣人的手腕,右手则一记“听风贯耳”,直击其太阳穴。
这一下变招迅猛,大出黑衣人意料。他急忙变招格挡,但仓促之间,哪里还能完全避开。只听“砰”的一声,萧辰的手掌擦过他的额角,虽未完全击中,但也让他头脑一阵晕眩,攻势顿时瓦解。
就在此时,林外传来几声呼啸,隐约可见数道身影正飞速掠来。
为首的黑衣人脸色一变,对同伴喝道:“点子扎手,风紧,扯呼!”说罢,虚晃一招,便要抽身逃走。
萧辰哪肯让他轻易离去,正欲追击,却听那孔武急道:“小兄弟,穷寇莫追!他们人多,恐有埋伏!”
萧辰闻言,停下脚步。那三名黑衣人也趁机遁入林中,转瞬不见了踪影。
孔武挣扎着站起身,对萧辰拱手道:“多谢小兄弟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敢问小兄弟高姓大名?”
萧辰还了一礼,道:“在下萧辰,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先生为何遭这些人追杀?”
孔武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忧色:“唉,此事说来话长。在下孔武,乃是太子詹事府主簿。今日奉太子之命,携带一封密函前往华山,拜会一位故人,请其出山相助太子。不想行踪泄露,被这磐石坞的杀手盯上。若非小兄弟仗义出手,孔某今日只怕性命不保,更要辜负太子所托了。”
“磐石坞?”萧辰想起方才黑衣人的话语,“他们是何来路?”
孔武眼中闪过一丝愤恨:“磐石坞是近年来江湖上崛起的一个神秘杀手组织,行事狠辣,专接一些黑活脏活。据闻其背后有大人物支持,这次截杀我,恐怕与京中某些不愿见到太子顺利继位之人脱不了干系!”
萧辰闻言,心中恍然,看来昨日客栈听闻之事并非空穴来风。这大宋的天下,也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静。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竟在下山历练的途中,无意间卷入了这等储君之争的凶险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