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寨新篇之肥皂谋起
刚刚被门子“暗示”过，又经二狗提醒，林毅在门外便已精心备好了初次见面的厚礼。他恭恭敬敬地呈上礼单，言辞恳切道：“在下有扬州亲友于乡下，带来些许土产，特呈与县令大人品尝，还望大人莫要嫌弃。”
赵德荣接过礼单一瞧，见上面写着“小咸鱼一百条”，心中顿时明白这指代白银一百两，若是黄金，便该写“小黄鱼”了。他目光在礼单金额上轻轻一扫，微微点头，随手将礼单搁在一旁。见赵县令点头，神色舒缓，显然心情颇佳，便开口道：“林小友，快快请坐。”旋即提高声音喊道：“来人啦，看茶！”
不多时，只见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丫鬟迈着轻盈步伐款步而入。她模样甚是标致，瓜子脸仿若春日绽放的桃花般粉嫩娇俏，肌肤白皙如雪，眉眼弯弯，笑起来时那两个浅浅的酒窝，仿佛藏着一泓盈盈笑意。身着淡粉色衣衫，系着一条嫩绿绸带，整个人显得清新秀丽，宛如春日里的一抹亮色。她款步走到桌前，稳稳将茶盏放下，轻声说道：“大人，请用茶。”
趁着烧茶的间隙，在县令大人的问询下，林毅将天狼山之事大致讲述了一番，不过巧妙地隐瞒了自己获取大量金银，以及已然成为新的天狼山大当家且手下众多这一关键实情。
赵德荣微微颔首，目光中透着几分欣赏，说道：“林小友如今身为秀才，前途可谓一片光明啊。以你的才学，若沿着科举之路稳步前行，将来必定能够高中，为朝廷效力，光宗耀祖不在话下。”
林毅拱手行礼，神情坚定地回应道：“大人，实不相瞒，如今这世道，乱世将至，内有贼寇肆意横行，烧杀抢掠，外有强敌虎视眈眈，随时可能进犯。学生虽为一介秀才，但心怀壮志，更愿弃笔从戎，只为保一方百姓免受苦难，能过上安宁的日子。此次斩杀山贼，学生也期望借此获取一些军功，为国家的安稳贡献一份力量。”
赵德荣微微皱眉，劝说道：“林小友，科举之路固然艰辛，但一旦高中，那便是平步青云，前程似锦。而从戎之路，危险重重，步步荆棘，稍有不慎，便可能性命不保。还望小友能够慎重考虑啊。”
林毅再次行礼，态度坚决地说道：“大人，学生心意已决。如今百姓正深陷水火之中，饱受苦难，学生虽能力微薄，但也愿竭尽全力，护他们周全。”
赵德荣见林毅如此执着，沉思片刻。若是其他少年人，坐在面前大谈对练兵打仗的想法，赵德荣定会当作年少轻狂，一笑了之。但林毅不同，毕竟他能以一己之力剿灭天狼山的贼寇，必定有些过人之处。思忖至此，赵德荣缓缓说道：“罢了，难得你有这份坚定的决心。老夫便答应你，向南京守备府如实递交你剿贼的功绩。只是这结果如何，能获多大官职，老夫确实无法保证。”
赵德荣收下林毅这一百两银子，再加上天狼山的王霸天长期对周边村野肆虐祸害，自己身为一县之长，却一直无力剿灭，心中着实苦闷不堪。他曾多次组织围剿，奈何贼人总能提前知晓消息，要么提前潜逃，要么暗中设伏袭击官兵，导致次次无功而返，到如今已然陷入无力剿灭的尴尬境地。其实赵德荣心中已隐隐猜到为何无法剿灭，但实在是无能为力。没想到，却被林毅这么一个半大的小子带着一群农夫给剿灭了，着实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此刻，赵德荣觉得似乎还没为林毅办成什么实质性的事，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便开口问道：“林小友，在南京那边嘉奖还未下来的这段时间，你当下还有什么其他请求，尽管直言便是。”
林毅心中念头急转，暗自思忖：如今我虽在天狼山有了自己的势力，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若能在县令大人手下谋得官职，一来可将我那护卫队置于明处，使其合法化，如此行事便能更加顺畅，也可名正言顺地扩充力量，更好地维护地方治安，为自己的势力发展打下基础。再者，桃源村经山贼祸害，如今荒无人烟，但其地理位置特殊，地处交通要道，周边资源丰富，实乃绝佳之地。我若担任桃源村的里正，便可顺理成章地对其进行重建，将它打造成我的第一块根据地。往后以此为依托，进可攻，退可守，既能发展壮大自身实力，又能为周边百姓谋福祉，在这乱世之中站稳脚跟。想到此处，林毅抬起头，说道：“大人，学生希望能在大人手下任职，也好为桐城百姓多做些实事。另外，学生还想重建被山贼祸害的桃源村，让那里的百姓能重新过上安稳日子。”
如今大明朝内忧外患，西北流贼如蝗虫般肆虐，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东北建州鞑子更是虎视眈眈，时不时破关入塞，侵扰边境。桐城县作为其中一隅，确实急需一位能带兵打仗的能手。赵德荣略作思考，觉得林毅所求也并非难事，便点头答应道：“行，老夫便给你个班头的职务，主要负责民壮的招募工作，同时安境抚民，维护桐城县的治安。另外，再让你担任桃源村的里正。不过，这两个职务目前都只是虚职，具体事务还得靠你自己去努力争取，做出成绩。”
林毅大喜过望，立刻站起身来，俯首拜道：“多谢大人成全，学生定不负大人所托！愿为县令大人赴汤蹈火！”
“好好好，林小友，往后桐城县的治安可就多多仰仗你了。”赵县令转头对身旁的丫鬟说道：“快叫县丞大人进来。”
不多时，桐城县的县丞刘福走了进来。刘福身材瘦高，形如竹竿，面色蜡黄，仿若久病未愈，一双眼睛狭长且透着狡黠，犹如深夜里伺机而动的狐狸。稀疏的八字胡，更添几分阴鸷之气。他头戴黑色儒帽，身着一件略显陈旧的灰色长袍，整个人看起来透着一股阴沉劲儿。
在明朝，县令大多是来自外省的进士出身，由朝廷任命派往各地，基本考绩后三年一换。而县令下面的县丞、师爷等，基本都是当地的士绅豪强。县令虽对这些人的岗位具有决定权，但聪明的县令基本不会轻易得罪当地豪强，一旦与这些土著产生矛盾，在当地治理就会困难重重。毕竟这些豪强在本地根基深厚，人脉错综复杂，若县令行事过于强硬，他们便可能在地方事务上暗中使绊子，致使政令难以推行，各项事务无法顺利开展。
赵德荣看向刘福，说道：“刘县丞，这位是林毅林秀才，就在不久前，他剿灭了天狼山的贼寇王霸天，实乃有功之人。本县令已经为他向南京守备府请功了，现下先任命他为桐城县的班头，专门负责往后桐城县民壮的招募，以及协助处理一些桐城县的治安工作。往后你便与林班头多多商量，务必携手做好桐城县的安境抚民工作。”
刘福听到此处，心中猛地一紧，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王霸天居然被剿灭了？要知道，王霸天可是他暗中培养的一枚棋子，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商户，为他搜刮钱财。王霸天手下不过三十来人，以一县之力，若真心剿灭，本非难事。所谓官匪勾结，便是如此，也不知平日里王霸天给桐城县的这些官员孝敬了多少好处。
不过，刘福很快回过神来，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对着林毅拱手道：“久仰久仰，林班头年少有为啊。”但他心里却暗自咬牙切齿，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居然把自己养在外面的贼寇给灭了，也不知道王霸天积攒的金银有多少落入了他的口袋，恨意不禁油然而生。
赵德荣接着说道：“刘县丞，林班头初来乍到，你多帮衬着点。”刘福连连点头，嘴上应道：“是是是，大人放心。”
过了一会儿，见县令大人没有其他吩咐，林毅心中明白该告退了，于是拱手道：“那下官就不打扰县令大人了。”说着，他拱手后退。赵德荣摆了摆手，丝毫没有提及灭贼奖赏的事情。
在来的路上，林毅就从旁人那里得知，明朝有明确规定，灭一贼寇可奖赏 5两白银，贼首则根据其势力大小，奖赏在 50两到 500两不等。然而，明末时期国家财政已然崩溃，再加上层层贪腐，真正能落到实处的奖赏少之又少。
和刘县丞一同走出后，林毅对刘福刚才的神色变化心中已有察觉。刘福眼珠子一转，假惺惺地说道：“林班头，如今县内事务繁杂，人手本就捉襟见肘，这班头虽有职位，可暂时怕是抽不出人手给林班头调配啊。”
林毅心中明白，这是刘福在故意使坏，但他神色从容，不慌不忙地说道：“刘大人放心，小子初来乍到，也想先熟悉熟悉情况，有无手下倒也无妨，小子定会尽心尽力，力保桐城一方平安。”
刘福使劲拍了拍林毅的肩膀，装出一副热络的样子，说道：“如此甚好，林小友深明大义，本县丞相信你定能不负所托。”但他心里却暗自盘算着，空给你个职位，却不给你人手，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等找着机会，定要好好收拾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他心里还想着，得好好琢磨一下，找个机会去趟天狼山，把王霸天的财物弄回来，关键是平日里都是王霸天安排手下和他们接头，自己从未去过，还得找个熟悉道路的人，才能妥当安排。
林毅离开衙门之前，自然没有忘记领取班头的腰牌和官服。他在衙门的厢房里换上藏黑色的武官官服，戴上乌纱帽，穿上皂靴。穿戴整齐后，林毅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只感觉自己瞬间英姿飒爽，俨然是一位大明朝廷的命官！他又看了看那腰牌，只见这腰牌是木质的，尾部有两个小孔，上面穿着红丝绦。正面纹着虎形图案，反面刻着“安庆府桐城县县户班头，林毅”一排字。这腰牌，便是他在官场上的身份证明，林毅将它郑重地挂在腰间，心中暗自欣喜，还好那 100两银子没有白花，进来时还是个秀才，出去就摇身一变成了武将。
林毅从县衙出来，带上张麻和二狗两个护卫，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寻找林三和许月娥的身影。没过多久，就瞧见两人正好奇地在街边摊位前驻足。林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稀奇玩意儿，脸上满是新奇之色；许月娥则微微歪着头，正打量着一件精致的小物件，眼神中透着几分喜爱。
“少爷，你当官了！”林三眼尖，一眼就瞅见了林毅，兴奋得双手不停地挥舞，声音里满是惊喜。
“大当家，你……”许月娥转头看到林毅，目光落在他那身官差装扮上，不禁吃惊地捂住了小嘴，一双美目瞪得溜圆，实在难以相信，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大当家竟摇身一变成了官差。
看着林三和月娥那副吃惊模样，林毅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只见他慢悠悠地亮出腰间那块崭新的腰牌，略带炫耀地将自己如何见到县令、又如何获任班头的来龙去脉，添油加醋地详细说了一遍。林三听得眼睛放光，满脸都是崇拜之色；许月娥则微微点头，眼中除了惊讶，还多了几分钦佩。
四人带着载满物资的独轮车踏上回山寨的路。一路上，阳光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暖意融融。林毅兴致勃勃地讲述着县衙里的新奇事儿，林三时不时插上几句俏皮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许月娥则静静地听着，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张麻和二狗虽话不多，但脸上也洋溢着轻松的神情。
等回到山寨，已近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山寨染成一片金黄，整个山寨宛如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显得格外美丽。林毅当官的消息瞬间像长了翅膀一般，在寨内迅速传开。众人纷纷围拢过来，看着林毅的眼神里满是钦佩与敬仰。
林毅站在众人面前，享受着大家的目光，那种炫耀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兄弟们，姐妹们，以后咱山寨背靠县衙，底气更足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好日子在后头呢！”众人听了，纷纷高呼，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也为自己当初选择留下追随林毅而更加坚定。
林毅把明日桃花村收油、面碱还有生石灰的事，仔仔细细地给月娥和林三交代了一遍，这才回到住处。他坐在桌前，借着微弱的烛光，陷入了对未来的深思。
他深知，要想在这乱世站稳脚跟，提升武力是关键，而这一切都离不开金钱，原始资本积累迫在眉睫，眼下就看明日肥皂制作能否成功了。但他又想到，如果一直从外面购买制作肥皂的物资，配方迟早会被人察觉。他思来想去，油、面碱、生石灰这几样材料中，生石灰相对容易自行获取和开采。只要找到石灰石，通过煅烧就能得到，而且生石灰在水泥制作、炼钢去磷等方面都至关重要。这事儿得尽快落实，这样别人就更难破解纯碱的配方了。
想到这儿，他一刻也等不及，半夜三更就安排人把赵铁柱叫了过来。
“大当家，这么晚了有啥事儿要交代？”赵铁柱睡眼惺忪地走进来，说话都还含含糊糊的。
“赵大哥，你知道石灰石吗？”林毅眼中满是希翼。作为材料学工程类专业出身，林毅对石灰石再熟悉不过，石灰石通常有多种颜色，最常见的是灰色，从浅灰到深灰都有。要是碳酸钙成分纯净，颜色就浅；要是混进铁、锰这些杂质，颜色就会变深。还有白色的石灰石，那纯度一般比较高，杂质少。
还是石灰石是真的比较常见，在明朝早已经在开采中，赵铁柱应道。“石灰石，这我知道啊，咱这山上就有一处”
林毅一听，顿时惊喜得差点跳起来，说道：“那就好，赵大哥，明日开始，麻烦你安排兄弟们多留意，尽量找到石灰石矿，具体用处以后你们就知道了，一时半会儿我也解释不清。”
“好嘞，大当家，包在我身上！”赵铁柱没有丝毫迟疑，一口答应下来。
“对了，你们找石灰石的时候，要是碰到山洞，特别是有滴水的地方，留意尝尝有没有苦味的土壤。”林毅还惦记着另一种重要物质——硝石矿。虽然可以通过堆积粪便等方法获取，但纯度不高，提取还麻烦。
赵铁柱一一应下，这才回去，打算天一亮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