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宿敌终现身，初次交锋起
王磊关于“李记馄饨”的赞美诗还没吟诵到一半，他那原本兴高采烈的声音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住，戛然而止。他脚步一顿，身体下意识地绷紧，脸上那轻松的笑容瞬间被警惕和厌恶所取代。
陆扬几乎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前方的异样。并非是“启智”发出了警报，而是那股熟悉的、令人不快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如同前世无数次那样，蛮横地闯入了他的感知范围。他抬起头，目光穿过熙攘的人群，精准地锁定在了前方几米远处。
林荫道不算宽敞，尤其在放学这个高峰期，更是人头攒动。然而，就在这拥挤的人流中，却有三四个人影，如同礁石般突兀地杵在那里，硬生生在人群中挤占出了一小片空地，也恰好挡住了陆扬和王磊的去路。
为首的那人，陆扬再熟悉不过——李建国。
今天的李建国，穿着一件在当时颇为时髦的白色翻领运动衫，领口和袖口带着红蓝条纹，下面是一条笔挺的蓝色涤卡裤，脚上蹬着一双崭新的回力牌球鞋。他个子不算特别高，但身板挺直，下巴微微抬起，双手插在裤兜里，摆出一副睥睨众生的架势。他的头发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梳得油光水滑，此刻正用一种混合着审视、怀疑和毫不掩饰的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陆扬。
他的目光在陆扬略显陈旧的校服上停留了片刻，最后，如同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东西一般，定格在了陆扬抱在怀里的那几本厚厚的数理化教材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站在李建国身后的，是他的两个固定跟班——一个是瘦高个，叫孙猴子，另一个则矮胖敦实，外号叫“土豆”。两人此刻都学着李建国的样子，双手抱胸，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目光在陆扬和王磊之间来回扫视，活像两只等待主人号令的恶犬。
周围原本匆匆赶路的学生们，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的火药味，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一些胆子大或者爱看热闹的，甚至停在了不远处，好奇地张望着。空气中弥漫的饭菜香和雪花膏味，似乎都被这骤然紧张的气氛冲淡了几分。
“哟，”李建国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刻意的拉长和夸张的惊讶，确保周围的人都能听见，“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班大名鼎鼎的……呃，让我想想，哦，对，‘常年垫底小王子’，陆扬同学吗？”
他故意把“常年垫底小王子”这几个字咬得特别重，引得他身后的孙猴子和土豆发出一阵压抑的嗤笑声。
王磊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不是羞愧，是愤怒。他猛地往前踏了一步，几乎要撞到李建国的胸口，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了，指着李建国的鼻子就骂道：“李建国！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谁裤裆没拉紧把你这玩意儿给露出来了？说话跟喷粪似的，臭不可闻！”
陆扬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王磊身体里喷薄欲出的怒火，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他没有动，只是平静地看着李建国，怀里的书被他稳稳地抱着，指节都没有因为愤怒而收紧。
李建国被王磊这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脸上那份装出来的惊讶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恼怒。他皱起眉头，眼神阴鸷地盯着王磊：“王胖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我跟你们家‘扬哥’打招呼呢，你蹦出来咬什么人？怎么，他陆扬现在改抱书本了，你就迫不及待地想当他的哈巴狗，指望着他能赏你两根骨头？”
“我呸！”王磊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李建国，你少他妈在这儿挑拨离间！老子跟扬哥是兄弟，不像你，身边养着两条只会摇尾巴的狗！扬哥看书学习，碍着你什么事了？挡在这儿干嘛？想找茬是不是？！”
“找茬？”李建国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再次将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陆扬，那眼神更加玩味和挑衅，“我可不敢找你们‘奋发图强’的陆大学霸的茬啊。我就是好奇，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咱们陆同学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决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阴阳怪气地说道：“不过嘛，这装模作样给谁看呢？抱几本书，就能把过去那十几年的‘光辉历史’给抹掉了？我说陆扬，你该不会是……又想了什么新花样，想引起苏晓蔓的注意吧？啧啧，可惜啊，人家苏大班长眼里，可揉不进你这种沙子。”
李建国这番话，不可谓不恶毒。他不仅嘲讽了陆扬的过去，质疑了他学习的动机，甚至还刻意提到了苏晓蔓，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刺痛和激怒陆扬。他太了解过去的陆扬了，自卑、敏感，稍微一点刺激就容易情绪失控。他期待着看到陆扬或是恼羞成怒地反驳，或是羞愧难当地低下头。
“李建国，你他妈再说一遍！”王磊彻底被激怒了，猛地攥紧了拳头，手臂上的肌肉都鼓了起来，看那架势，似乎下一秒就要挥拳打过去。他可以容忍李建国嘲讽他，甚至嘲讽陆扬的学习，但把苏晓蔓扯进来，这是他绝对不能忍受的。
“怎么？我说到你心坎里去了？”李建国看着王磊那副怒不可遏的样子，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他甚至还故意往前挺了挺胸膛，一副“你敢动我试试”的嚣张模样，“王胖子，就你这狗熊样，还想学人家英雄救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吗？”
“我操你妈！”王磊怒吼一声，理智的弦彻底崩断，硕大的拳头带着风声就朝着李建国的面门砸了过去！
李建国似乎没料到王磊真的敢动手，脸上的嚣张瞬间变成了惊愕，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他身后的孙猴子和土豆也惊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想要上前拉架。
周围看热闹的学生们发出一阵惊呼，一些胆小的女生甚至捂住了嘴巴。
眼看这一拳就要结结实实地砸在李建国的脸上，一场混战似乎就要在这林荫道上爆发。
气氛，在这一刻紧张到了极点。落日的余晖洒在每个人紧绷的脸上，空气中只剩下王磊粗重的喘息声和拳头破空的呼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