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纯粹是那些丘八故意搞事情
回到州府，袁崇焕马上又写了一个详细的奏疏。
他已经在昨天写了一个请求发饷的奏疏，但他担心上一封不能引起皇帝的重视。
于是他又把这一路来所见到的士卒们的艰难处境都写到了奏疏里。
放下毛笔，袁崇焕望着窗外，眉头紧皱，心中担忧这份奏疏到了兵部，会不会受到阻挠……
兵部公署内。
“熊大人，袁督师奏疏中说锦州哗变缘于缺饷，士卒们已经赏银饭都吃不饱，生病了都没钱看病，你怎么看？”
兵部尚书王在晋正拿着袁崇焕的奏疏，扭头对兵部侍郎熊明遇问道。
熊明遇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依我看，士卒缺银少粮自古就有，先帝在位时期不也缺饷很多次嘛，那次像这样哗变！“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哗变不是因为饥寒交迫，而是想借机索要饷银！”王在晋眉头紧皱。
可转念一想，不解道：“可这是袁督师说的，袁督师的为人你我都清楚，你的意思是袁督师故意这样说说的？”
熊明遇连忙摆手，解释道：“我可没有这样说，王大人，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这个缺饷导致锦州哗变的奏疏，上奏给皇上，我跟你将会承受什么代价，王大人想过吗？”
熊明遇把王在晋内心的担忧说了出来，一旦万岁爷怪罪下来，自己是第一个背锅的！
但要是隐瞒不报的，又该怎么说才好呢？
王在晋看熊明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着问道：“熊大人一向精明能干、足智多谋，有什么主意尽管说出来，我们之前没必要隐瞒。”
熊明遇清了清嗓子：“王大人谬赞了，您既然这样说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依我看，我们决不能按照袁崇焕奏疏上说的，原封不动地呈上去！”
熊明遇顿了顿，看着王在晋全神贯注的样子，继续道：“而是应该解释说辽东士卒都是一些乌合之众，本来就没有忠心报国的心，一有警报，就闹着要缺饷，就是为了掩盖战争失利找的借口罢了！”
王在晋听了熊明遇的一席话，点了点头，不管如何，都得先把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文华殿内。
朱由检看着袁崇焕的三份截然不同的奏疏，先是保证说已经安抚好锦州，兵变已经解决了。随后又连上两份奏疏请求请饷。
按他的意思再不发饷，辽东就要乱套了！
还有兵部针对袁崇焕的奏疏解释说，他所提的都是借口，根本就没有那么严重，纯粹是那些丘八故意搞事情。
到底该信谁的，朱由检心中拿不定主意，理智让他倾向于袁崇焕。
朱由检沉了一会儿道：“王承恩，你派人去传王在晋觐见。”
不多时，王在晋就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臣王在晋叩见陛下！”王在晋跪倒叩头。
“起来吧！”
朱由检盯着王在晋，平静地说道：“朕刚看到兵部认为袁崇焕请饷之事，是袁崇焕被骄兵悍将挟持。辽东士卒们是为了掩盖战争不利，而故意哗变的。王大人，是这样吗？”
王在晋不敢看朱由检，低声道：“臣和兵部侍郎熊明遇，以及其余大臣讨论，一致认为袁督师所奏与实情不符，先帝在位时期，缺饷的问题就经常存在，为什么那个时候没事，而现在却反而变得这么糟糕？因此，臣等兵部官员认为袁督师被骄兵悍将裹挟，真实情况没那么严重！”
朱由检冷笑一声：“王大人，辽东之事事关大明江山社稷，兵部乃是处理辽东军政重中之重，你所说的应该与实际情况相符，袁崇焕在辽东军民威望极高，如果你胡编乱造、推卸责任，你可知你要遭受什么惩罚？”
王在晋看着朱由检脸色微变，说道：“臣等也是猜测，没有实地去调查，不太了解辽东的局势！”
朱由检沉声道：“那你告诉朕，辽东是否缺饷？”
王在晋看着朱由检表情严肃，语气冰冷，吞吞吐吐说道：“臣、臣觉得缺饷应确有其事，只是程度问题。”
“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身为朝廷大臣，应时时刻刻想着以身作则、报效朝廷，而不是遇事只想着推卸责任！”
王在晋冷汗直冒，身子发抖，颤声道：“陛下说得对，臣时刻铭记在心！”
等王在晋走了以后，朱由检长叹了一口气，这些官员甩锅是一个比一个强！
不过，当务之急不在追究这些人的责任，而是想办法给袁崇焕筹集军饷。
次日，早朝。
朱由检等阁臣和九卿阅览完奏疏，开口说道：“袁崇焕上奏说，锦州哗变，士卒欠饷问题严重，请求发饷，尔等怎么看？”
毕自严身为首辅，见无人应答，便出班奏道：“臣以为军饷乃士卒生存之根本，长期欠饷将导致士兵逃亡，士气溃散，辽东战事有溃败的危险，臣以为应立刻补发军饷。”
“曹珖，你身为户部尚书，说一下户部还有多少存银？”
曹珖咽了下口水：“国库中本来有五十万两，其中陕西、山西赈灾用了二十万，浙江杭、嘉、绍赈灾又用了十五万，如今还有十五万两供应急之用，实在没有多余的银两补发欠饷。”
朱由检闻言，大为不满，道：“那你说怎么办？”
曹珖硬着头皮说道：“现在辽东紧急，而国库又空虚，除了内帑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取得了，臣建议陛下先挪用内帑的钱，然后等国库盈余了，在填补给内帑。”
明朝皇帝及后妃等宫人除有定额的国库拨款外，其余额外开销都是内帑中出的。
朱由检并非是舍不得从内帑里出，毕竟辽东关系到大明存亡。
大明都没了，内帑再多的钱还有什么用？
只是不能一有事情，就像几个月前的宁远兵变，欠饷就是从内帑里出的。
这次大臣们还是想动用内帑的钱，那样内帑也迟早被用完。
“臣以为应该想办法增加国库收入，现在国家正值多事之秋，用钱的地方很多，照现在这样，内帑也迟早被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