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贾正道

刘南华遇到猿猴修炼成精的元无明，无意之间冒犯了他。

刘南华连忙起身，对着元无明拱手说道：“元......呃”

元无明：“元无明。”

“哦哦，元无明前辈，晚辈初来此地，无意之间冒犯了前辈，还望前辈见谅。”刘南华满怀歉意的说道。

元无明跳到一旁的大石头，翘着二郎腿说道：“嗯，见你态度如此诚恳，贫道就不与你计较了，你要往哪儿去啊？”

刘南华回答道：“晚辈不知。”

元无明看着他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说道：“既然你要历练，又不知道去哪里，不如就跟贫道同行，如何？”

刘南华开心的说：“那真是太好了！多谢前辈为晚辈引路。”

元无明跳下大石头说道：“不过，事先说好，贫道有点小事要去办，你就随贫道一起去吧。”说完自顾自的向前走去，刘南华则连忙跟在身后。

上面提到，元无明虽然有五百年的修行，但是他从没有真正意义的在人间历练，而刘南华呢，虽然当了十六载人，但心智不全做了许多荒唐事，于是，这么神奇的一对组合开始了闯荡人间。

二人很快就走出了森林，来到了小镇，路口有一座牌楼，上面三个大字“安平镇”。

就在此时，刘南华感觉到腹中饥饿，对着元无明说道：“前辈，咱们也走了这么远的路，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元无明看着刘南华的样子，笑着说道：“你这小辈真是虚的很，这才走了多远的路，就要休息了。罢了罢了，那边有个饭馆，咱们就去那休息一下吧。”说完便向着饭馆走去，刘南华连忙跟上。

来到饭馆门口，迎门伙计伸出手拦住刘南华，指了指旁边的牌子，上面几个大字“禁止宠物入内”，又指了指元无明。

元无明看了立刻暴怒，吼道：“我呸！你才宠物！你全家都是宠物！老子弄死你！”

本来，元无明打算历练的时候就告诉过自己“凡人愚钝，勿要意气用事坏了修行。”但是万万没想到，他刚出门就遇到刘南华这个异类，先是坏了他的心境，好不容易在路上稳了心境，又被这个伙计给认成了宠物，他彻底爆发了。

刘南华连忙拉住元无明，对着伙计说道：“这位是元无明前辈，虽然长相是怪异了一些，但却是位货真价实的道爷，赶紧找个好位置。前辈息怒啊，前辈息怒。”

伙计被眼前会说话的猴子吓到了，又听到刘南华这样说，连忙颤抖着说：“是是，二位里面请。”

元无明看了看刘南华，嫌弃的说：“松开！”

刘南华连忙放手，只见元无明整理一下衣服，伸出手指了指着伙计的鼻子，说道：“下次，眼睛放亮一点，要不然老子戳瞎了你。”说完，大步向饭馆内走去，刘南华则赶忙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二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刘南华点了几道素菜，吩咐伙计赶紧上菜。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路过一个人影，元无明突然站起身，一字一句面露凶相的说道：“贾正道！”一恍惚，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似有些无力，坐了下去。

刘南华看着元无明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前..前辈？”

元无明摇了摇头，说道：“认错人了。”

刘南华不敢继续问，低头自顾自的看着眼前的桌子。

元无明看着他的样子，说道：“你不问问？”

刘南华抬起头说道：“啊？问问？”

元无明则自顾自的说道：“当年我拜入师父门下时，与我一同拜师的还有一人，姓贾，师父赐名正道。师父当时就察觉他心术多有偏差，为他取名正道，就是希望他不忘初心，后来我与他和众师弟们一起修行，大家在一起的那段时光真的很美好。”

元无明说着，眼里充满了向往，继续说道：“他们并未嫌弃我是猴子，只是好奇为什么我的样貌不见衰老，后来，师父说我有奇遇，正是因为吃了那颗朱果。贾正道就问我，那朱果在哪，我就带着他去找，可是当我们去了之后，那里什么都没有了。贾正道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我感觉得出，他的心态发生了变化。有一日，修行的时候贾正道不在，师父就命我前去寻找，我找遍了整座道观，都没有发现他的影子，唉。”说到这里元无明深深叹了口气，低头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刘南华静静看着元无明，待他喝完茶之后，继续问道：“那他....在哪？”

元无明看着窗外人流涌动的窗外，思绪回到了三百年前......

元无明顺着气味，来到一座山洞前，走进去，见洞内有一个道人背对着他，披散着头发，双手举着东西，像是在喝什么，在那道人面前躺着一个稚童。

贾正道：“谁？”一转身。

元无明看着眼前的贾正道，披头散发，双眼血红，嘴角挂着鲜血，手里拿着的白瓷碗里还有血液残留，而在他面前躺着的稚童，肚子已经被豁开。他颤抖着声音问道：“师......师弟，你在做什么？”

贾正道一改往日的温良，恶狠狠的说道：“既然被你发现了，我就不能留你了！”说完，身子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声音在山洞内回荡：“师兄，你可知道，我如今的修行进步了多少！”

元无明警惕的看着四周，慢慢往洞口退去，想要逃回师门，突然贾正道出现在他背后，一掌就拍在了他的后背上，他不由自主的向前飞去，正好跌到了那稚童身前。只见那稚童睁着眼睛，眼角挂满了泪痕，嘴巴大张，脸色雪白，肚子上大大的口子，已经空了，显然在死前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元无明毕竟是猿猴，身体要比一般凡人结实。若不然，贾正道这一掌早都将他五脏震碎了。他艰难的转过身，嘴角挂着血迹，问道：“你所谓的修行进步，就是杀害这还未开智的稚童？你如何对得起师父他老人家的教诲。”

贾正道慢慢走上前，面露凶光说道：“师父？那个顽固不化的老东西！我向他求取长生之法，他说什么生死是天命，我呸！等到我道法大成，我要让他亲眼看看，即使不依靠他，我也能长生！”

元无明慢慢后靠，劝说道：“师弟，回头是岸，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贾正道来到元无明身前，慢慢俯下身，一字一句的说道：“错？我何错之有？难道我杀几个肉体凡胎，就是错？他们一辈子也不知道大道为何物？只能像是蝼蚁一般，生老病死，苦痛活着。我让他们成就我的大道，是他们的福气，你一只连人都不是的猴子，懂什么？每当我看到你那张恶心的脸，我就想吐，却还要装出一副听你话的样子，我呸！元无明，你就是一只带毛的畜生！”

元无明最讨厌别人说他是个猴子......

贾正道这一句话，彻底惹毛了元无明，也把他的野性激发了出来，他瞬间一跳，骑在了贾正道的脖子上，双脚死死盘住贾正道的脖子，双手不断的挠贾正道的脸，嘴里不断的嘶吼。

贾正道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双脚不稳，险些摔倒，不断的来回挣扎，双手不断的拍打元无明。

元无明的身上被拍了不知多少掌，最终还是被贾正道扔了出去，恰巧扔在了洞口，他浑身被鲜血浸染，嘴里不断吐血，五脏六腑仿佛被撕开了一般。

他看着贾正道，眼里充满了恐惧，正是猿猴本性对死亡的恐惧，他艰难的挪动着身子，想要逃离。

而贾正道的脸上，被元无明抓的满是鲜血，加上他披头散发的样子，甚是骇人。他一步步逼近元无明，恶狠狠的说道：“我要杀了你，然后把你的内脏统统挖出来吃掉，想来，你这成了精的畜生，应该会比那些稚童的灵气要好得多。”说完，一个闪身，就要拍在元无明的头上。

“住手！”就在这危急时刻，一道金光射来，打到了贾正道的手上。

元无明见来人，兴奋的叫道：“师父！”

贾正道看来人，快速后退，最终站立在离元无明三丈的地方。

张道人看了看眼前的元无明，又看了看远处的稚童，心中已然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饶是修行了百年，此刻心中也好似有一团火焰燃烧，对着贾正道怒吼道：“混账！”

声音如虎啸一般，将山洞震动的摇晃，元无明紧紧捂住耳朵，而贾正道则是一脸平静的站在不远处，双手背在身后。

不多时，声音消失，贾正道笑着对张道人说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我还想着一会儿去寻您呢。”

张道人怒道：“贾正道！你！你！”

张道人怒急攻心，竟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贾正道看着张道人的样子，连忙装作很悔悟的样子，说道：“师父，徒儿知错了！师父！饶了徒儿吧......”但话锋一转，说道：“哈哈，骗你的！你是不是很想看到我这样啊！”

张道人看着贾正道的样子，双眼通红，颤抖着问道：“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贾正道听完，浑身气势暴涨，怒道：“为何？还不是要怪你！自我入门起，你就处处针对于我。对待我比其他师兄要严苛，我想着你是对我有期待，所以严厉！可是呢！他算个什么东西！”说着指了指地上的元无明，继续说道：“他不过是个成了精的带毛畜生！凭什么你要处处向着他！凭什么他可以获得长生，我就不能！我向你寻求长生之法，你为什么不教我！”

张道人怒吼道：“住口！我早就与你说过，这是邪魔之术！食稚童鲜血心脏，岂非正道所为？”

贾正道哈哈一笑，继续说道：“正道？邪道？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我依靠此术，修为精进，而这些凡夫俗子终日只会贪嗔痴爱恨，取了他们性命，算是为他们积福报！”

张道人见贾正道如此说，再也忍不住，立刻出手向前，而贾正道则将旁边的稚童一把抓起，向着元无明的方向狠狠扔了过来。

张道人一分神，贾正道立刻消失在了原地：“师父，你我缘尽于此，待到他日，我修成长生之法再回来好好的拜会您老人家。”

张道人见贾正道逃跑，最终无奈叹了一口气，说了句：“罪过。”然后将稚童安葬，又将元无明背起，回到了道观。

元无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刘南华，问道：“如果是你，如何抉择正邪？”

刘南华低着头，思考了一下，说道：“善者行恶事，为邪，恶者行善事，为正。”

元无明点点头说道：“师父也是这样说的。但是当时我不懂，直到师父羽化仙逝那天......”

张道人望着身前跪着的众弟子，对着元无明说道：“无明儿，你过来。”

元无明连忙上前，流着泪，带着哭腔说道：“师父，我在，我在这里。师父，您能不能不要走......”

张道人爱惜的摸着元无明的脑袋，说道：“傻孩子，人生老病死乃是天地规则，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事情，莫要悲伤。”

元无明哭着说道:“师父，我舍不得您。”

张道人笑着说道：“傻孩子，思想着我们相遇之时，为师见你聪慧，便将你收入门下，以为你这猴儿会野性难训，没想到你却异常乖巧，也最重情谊。为师即将羽化飞升，你入门虽有二百余载，也能辨人言，哎，尽管聪慧如此，但是终不脱猴相。这是你要寻找的一份机缘呐，为师走后你要勤加修炼，以脱得猴相。唉，正道误入歧途，你身为师兄，为师希望你能将他引回正途，若是无法引回，则杀之，你能做到吗？”

元无明点点头，说道：“师父，您放心，我一定将师弟引回正途。”

张道人点点头，抬起头看着众弟子，说道：“为师即将羽化，今日留下一句话，供尔等日后参悟研习。”

只听得道观上空，九只仙鹤盘旋，不断发出鸣叫，共围着道观飞了三圈，然后落地，将头低垂在地上。

张道人见此，一笑，说道：“贫道去也。”说完周身散发一阵金光，又很快散去，仙鹤也随之飞走。

元无明见刘南华听得入迷，咧嘴一笑说道：“好啦，小子，吃饭了。”

刘南华这才缓过神，问道：“当时，前辈的师父，留下了什么话？”

元无明夹起素菜，放在嘴里，砸吧砸吧嘴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只说了四个字“无根之花”。”

“无根之花？这是什么意思？”刘南华反复的读着这四个字。

元无明边吃边摇头，说了句：“不知道。”

“那后来呢？”刘南华继续问道。

元无明看着他渴求的样子，放下筷子说道：“后来，我曾尝试追查贾正道，发现我找不到他的味道，怀疑他用了什么秘法，隐去了味道，于是，我按照师父的话勤加修炼，一直到昨天，我突然在此间土地闻到了他的味道，而后又遇到你，我以为是师父说的机缘，没想到你小家伙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凡人。”

刘南华听罢，有些汗颜，感觉应该道个歉，又不知道为什么道歉，难不成要说“前辈对不起，我不是机缘之人，让你当不成人？”想了想，摇了摇头，还是先吃饭吧。

二人用完了餐，招呼伙计过来结账，小二走上前，满脸堆笑的说道：“哎？二位客官，感谢惠顾，纹银一两三钱。”说着瞅了瞅元无明和刘南华。

刘南华看着元无明，而元无明则是聚精会神的看着窗外。

刘南华见状，不好意思的喊道：“前辈，前辈。”

元无明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看着窗外，刘南华继续喊道：“前辈！”

元无明这才假装回过头，说道：“啊？怎么了？什么事？”

刘南华指了指小二伸过来的手，说道：“纹银一两三钱。”

元无明白了刘南华一眼说道：“看着我干什么？我是出家人！哪里有钱？”然后看着刘南华说道：“你出门在外，你父母不给你钱？”

刘南华摇摇头，说道：“以前是有的，后来被药王菩萨送过来的时候没拿银钱。”

元无明看着刘南华的样子，一阵无奈，转过头，对着小二露出一个非常灿烂的微笑，说道：“你看，我们出门在外，走的匆忙，能不能先赊着？以后十倍奉还！”

小二冷着脸说道：“你们二位是当我不存在吗？一个是自称出家人的宠物，一个是出门没带钱的，请问你们拿什么十倍还？还有，”说着转头对着刘南华说道：“你不要以为有一只会说话的猴子就了不起，我们家隔壁养了一只鸡也会说话。”

“猴子？宠物？”这两个词可谓是深深刺痛了元无明的心，但没办法，谁让他理亏呢，只能装作好奇的问道：“哦？鸡会说话？都说什么？”

小二把头一仰，继续对着刘南华说道：“那只鸡会说大爷来玩啊！”

元无明二次被无视，咬着牙继续问道：“那鸡为何会说此类话语。”

小二这次才看向元无明，说道：“因为我们家隔壁是妓院，那只鸡是专门训练的长得可漂亮了，哎？你会自己说话？这不是你训练的？”小二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指着元无明对着刘南华说道。

刘南华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不是。”

小二上下大量元无明，还用手拍拍元无明的头，像逗狗一般，叫了叫元无明。

元无明彻底被惹恼了，跳上桌子，大嚷到：“老子要拆了你这破馆子！”

小二被吓得倒退了一步，刘南华连忙站起身，说道：“前辈，冷静！”

元无明大吼：“冷静个屁，师父说了，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小二冷笑一声，大喊道：“掌柜的！有个猴子要吃霸王餐！”

只见从后厨跑出来几个大喊，为首的掌柜恶狠狠的说道：“我看看谁要吃霸王餐！”

元无明见势头不对，立刻从窗口一跃，几个跳跃就没了影子，刘南华自小横行霸道之时，都是家丁跟着，他哪里有什么灵活的拳脚，刚要跑，就被掌柜按在了那里。

而元无明见刘南华没有跟上来，把头一扬，迈着大步流星的步子说道：“切，这小子也太笨了，刚才多亏我反应快，要不然被抓到的就是我了。我才不要管他，师父可说了，遇到我解决不了的事情，赶紧跑，反正不是我的错，谁让他不跑了，师父可说了，个人自作自受，别人没办法承担的。”说着说着，脚步慢了下来，最终无奈叹了口气，说道：“唉！师父还说了，修行人不能见死不救。”说完，转身，几个跳跃，又回到了饭馆。见刘南华正被掌柜扯着衣服，辩论着什么，马上就要挨打了。

元无明立刻大喊一声：“且慢！”

众人齐齐转过头，见蹲在窗口的元无明，掌柜一把松开刘南华，说道：“没想到，你这宠物还挺忠心。”

元无明跳下窗子，说道：“第一，我不是他的宠物，第二，我有办法还你钱。”

掌柜笑着问道：“哦？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办法？”

饭馆门口，一张小桌子，一个能言人语的猴子坐在桌子里面，身后站着个年轻人，不断吆喝着：“看相算命，调风水。”此二人正是刘南华和元无明。

不多时，众人便被这一幕吸引，当然，也有上前询问的，并且惊呼这猴子算的真准。

待到把钱还给饭馆掌柜之后，元无明掂了掂钱袋子，说道：“嗯，这钱有好多一两，应该够咱们吃几顿饭了。”

刘南华看着元无明的样子，说道：“前辈，你会算命这为什么不早说啊，我刚刚差点挨打了。”

元无明白了刘南华一眼说到：“师父说了，出门在外要低调。”

刘南华点点头，说道：“张仙师真的是位神人......”话还没说完，只听元无明骄傲的说：“当然了，我师父可是神仙。”刘南华看着他的样子，连忙把刚才的话咽了下去，其实他想说：“张仙师真是位神人，能把前辈调教的如此之好。”

元无明打量着刘南华，说道：“你这身子太弱了，拳脚也不懂，真是纯废物啊，你父母是怎么忍心放你出门的？”

刘南华只能苦笑，他总不能说：“是我爹要砍死我，然后我死了一回，菩萨给我送到这儿来，也没教我什么，”

元无明见状，说道：“算了，以后你就跟着贫道，我教你些防身的手段。”

刘南华听了，连忙感激的一施礼，说道：“感谢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