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6章 反制
山风卷着松针扫过林天昊密室的窗棂时,孙武正抱着一摞新抄的《玄铁锻剑诀》往藏经阁走。
他本想绕过后山偏径抄近路,却在转过第七株老梅树时,听见石壁后传来阴恻恻的冷笑。
“这次我一定要让陆寒付出代价。”
少年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记得三天前演武场比试,陆寒的铁剑擦着林天昊嫡传弟子的肩膀劈断木靶时,这位长老盯着陆寒的眼神就像盯着块烧红的炭——现在这声音里的毒,比那时更浓了三分。
“那小崽子以为得了《太初剑诀》就能翻天?”
林天昊的声音混着青铜鼎里黑雾翻涌的咕嘟声。
“上古剑灵又如何?我偏要让它看着自己的主人,死在自己的剑下。”
孙武的手指掐进书册边缘,纸张发出细碎的裂响。
他突然想起半月前替萧长老送药去药庐时,苏璃曾压低声音说后山密道有魔教痕迹——原来真和林天昊有关?
他屏住呼吸往后退,却被脚边的碎石硌得踉跄,衣袖擦过梅枝的动静惊得密室里传来重物倒地声。
“谁?”林天昊的暴喝震得石壁簌簌落灰。
孙武心跳到了喉咙口。
他抱着书册猫腰钻进旁边的竹丛,直到听见密室石门“轰”地关闭的声响,才敢扶着树干喘气。
月光透过竹叶漏在他额角的冷汗上,他盯着掌心被书角硌出的红痕,突然攥紧了书册——得把这事告诉陆寒。
次日清晨的演武场飘着薄雾。
陆寒正挥剑劈向第五十七根木桩,剑尖刚挑破晨雾,就见孙武从竹影里钻出来,袖口还沾着昨夜的草屑。
“陆寒。”孙武抹了把脸,声音发颤,“我昨夜在后山听见林天昊的阴谋了。他说要让你死在自己的剑下,还提了什么上古剑灵...”
铁剑“当啷”落地。
陆寒弯腰拾剑时,残玉在袖中轻轻发烫——这是剑灵在警惕。
他想起昨夜苏璃在密道里捡到的锁魂咒木片,想起林天昊密室里那尊刻满蛇纹的青铜鼎,喉结动了动:“你确定没听错?”
“我连他说‘锁魂咒’和‘幽冥宗’都听见了。”孙武急得直搓手,“他还拿着块和你残玉纹路像的碎玉,扔进鼎里时黑雾凝成了剑形...”
陆寒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望着演武场边被晨露打湿的“玄天宗”匾额,突然想起萧无尘曾说过,上古剑灵的宿敌最擅用阴魂祭剑——原来林天昊早就在布局了。
他弯腰拾起铁剑,剑身上的水痕被晨光映得发亮:“我这就去找师尊。”
萧无尘的竹舍前种着九株青竹,竹影扫过窗纸时,陆寒正跪在蒲团上,将孙武的话和盘托出。
“锁魂咒、幽冥宗的阴魂鼎...”
萧无尘抚着腰间的青玉剑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当年剑灵与宿敌决战时,那老贼就是用这种法子污染剑魄。林天昊...他竟翻出了宿敌的残卷。”
陆寒盯着案几上那盏茶,茶叶沉底又浮起,像极了他此刻翻涌的心绪。
他想起苏璃昨夜说“不管前面有什么都一起”时的眼睛,想起残玉贴在手腕上的温度,突然开口:“师尊,我们该怎么反制?”
萧无尘的目光扫过窗外的竹影,突然抽出青玉剑。
剑鸣如龙吟,惊得檐下的麻雀扑棱棱乱飞:“他要引你入陷阱,我们便给他设个套。”他将剑穗上的青玉摘下来,“今夜子时,让孙武在密道入口撒这玉粉——林天昊的阴魂鼎最怕玉髓之气。”
午后的药庐飘着艾草香。
苏璃蹲在石臼前捣药,指尖沾着淡青色的药汁,见陆寒进来,便将捣好的丹丸倒进他掌心:“这是用赤焰草和雪参熬的,能镇住你体内翻涌的剑意。”
丹丸还带着石臼的余温。
陆寒吞下一颗,只觉一股热流从丹田升起,残玉的发烫感竟真的缓和了些。
他望着苏璃垂落的眼睫,突然想起昨夜她扒开浮土时,指甲缝里沾着的黑泥——这个总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的姑娘,为了他连裙角沾苍耳都不在意。
“苏璃。”他伸手替她擦掉鬓角的药粉,“等解决了林天昊,我陪你去查你家族灭门的事。”
苏璃的手顿在石臼上。
她抬头时,眼尾的泪痣在阳光下微微发亮:“好。”
与此同时,萧无尘的竹舍里,刘明正用炭笔在青砖上画着后山地形图。
他笔尖点在密道入口处:“玉粉能破阴魂鼎的阵,但若林天昊带了帮手...”
“我和柳青守在东侧山梁。”
说话的是个穿月白裙的女子,正是陆寒的师姐柳青,她指尖转着枚银针。
“他若敢动杀招,我这淬了百毒的针能让他半个时辰动不了。”
萧无尘望着青砖上的标记,突然将炭笔折成两段:“记住,我们要的不是抓他现行,是让他自己把背后的人拽出来。”
傍晚的后山比昨日更暗。
陆寒和苏璃举着铜灯往密道深处走,岩壁上的青苔滑得人直打滑。
苏璃突然停住脚步,铜灯凑近石缝——里面卡着半片黑幡,幡角绣着扭曲的骷髅头。
“这是幽冥宗的招魂幡。”苏璃的声音发颤,“我爹...我爹说过,他们用这东西聚阴魂。”
陆寒伸手去摘黑幡,残玉突然烫得他缩回手。
剑灵的情绪里翻涌着暴怒,像被踩了尾巴的野兽。
他望着苏璃发白的嘴唇,将她往身后拉了拉:“这里太危险,我们先...”
“等等。”
苏璃蹲下身,用铜灯照着地面。
“这些脚印——前脚掌深,后脚浅,是林天昊的步幅。”她指尖沿着泥地上的痕迹往前指,“他往最深处去了。”
山风突然灌进密道,吹得铜灯忽明忽暗。
陆寒望着黑暗深处泛着幽光的石壁,突然想起萧无尘的话:“他们要的是上古剑灵,而我们...”
“要让他们以为自己要赢了。”
苏璃接口,她的手悄悄覆上陆寒的手背,“不管前面有什么,我都和你一起。”
陆寒握紧她的手。
残玉的热度透过衣袖传来,这次不是警惕,而是某种灼热的坚定。
他望着铜灯里摇晃的火焰,突然笑了:“那我们就陪他们演场戏。”
深夜的玄天宗笼罩在墨色里。
林天昊摸着腰间的碎玉站在藏经阁外,抬头望着檐角的铜铃——子时三刻,正是阴气最盛的时候。
他从袖中摸出根黑香点燃,看着烟雾盘旋着钻进窗缝,嘴角扯出个阴鸷的笑:“《太初剑诀》的总纲,该换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