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1章 雷威之下再交锋
空气中噼啪作响,弥漫着臭氧和恐惧的刺鼻气味。
嬴政加冠礼的仪式节奏被打乱,主祭祭司庄重的宣告被一阵低沉、刺耳的吟唱声淹没。
被俘虏的阴阳家术士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不知怎的挣脱了束缚。
他那瘦削、扭曲的双手在空中舞动,编织出一连串神秘的手势。
片刻之前还是宁静湛蓝的天空,此刻却翻腾着愤怒的暗紫色。
粗大、扭动的闪电蛇在翻腾的云层中闪烁,将庭院笼罩在闪烁不定的灯光下。
空气中弥漫着即将爆发的力量,一种实实在在的压力压在聚集在此的达官贵人身上。
赵姬脸上满是极度的恐惧,她紧紧掐着自己的喉咙,嘴里发出一声哽咽的呜咽。
她的目光从吟唱的术士身上移到儿子嬴政身上,嬴政站在那里纹丝不动,面无表情,但深邃的眼眸中却酝酿着一场风暴。
但陈可……陈可在行动。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愕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以前曾见识过这种力量,亲眼目睹过它的毁灭性后果。
他感到一种冷酷的满足——这个疯子在玩弄他所不理解的力量。
这不是魔法。
这是原始、未驯服的力量,而该死的是,陈可懂这种力量。
他的目光扫视着庭院,大脑飞速运转,筛选着各种可能性,又迅速将它们一一排除。
木头?
没用。
石头?
会成为导电体。
他的目光落在一个巨大的青铜鼎上,在不规则的闪电闪烁中,它隐隐泛着光。
青铜,金属。
一个疯狂、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闪现,这个想法源于他半记半忘的高中物理课,又被纯粹的肾上腺素点燃。
第一道闪电如锯齿状的耀眼长矛,划破天空,直逼嬴政。
人群尖叫着,像狂风中的树叶一样四散奔逃。
但陈可已经行动起来,他的身影一闪,伸手紧紧抓住了鼎上精美的把手。
他感到一阵剧痛,一股炽热的白色电流穿透他的身体,让每一块肌肉都痛苦地抗议。
在那可怕的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算错了,以为自己成了一根人肉避雷针。
但随后,情况发生了变化。
疼痛没有将他击垮,反而开始流动。
它变成了一股电流,一股原始、未驯服的能量在他的血管中涌动。
他能感觉到它,在皮肤下噼啪作响,像一头不安分的野兽在他的肌肉中盘旋。
肾上腺素和在他体内奔腾的电流让他的思维变得异常敏锐,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他能控制这股力量。
他稳住身体,双脚分开,紧紧握住鼎,纹丝不动。
又一道闪电击中青铜鼎,比上一道更亮、更强大。
庭院被一种诡异的白光笼罩,臭氧的味道几乎让人无法忍受。
陈可咬紧牙关,强行将汹涌的能量向下、向下、向下导入地下。
接着,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用力一推。
他引导着这股原始的力量、这股混乱的能量,将它反击回去。
一道比之前任何一道都要明亮的闪电从他伸出的手中爆发出来,像一根纯粹、集中的能量长矛,直射向目瞪口呆的术士。
术士的吟唱戛然而止,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还没来得及反应,闪电就击中了他。
一道灼热的闪光,一声令人作呕的爆裂声,术士瘫倒在地,成了一堆冒烟、抽搐的残骸。
头顶上那场反常的风暴开始消散,翻腾的云层先是变回暗紫色,然后变成阴沉的灰色。
庭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倒下的术士仍在冒烟的长袍发出的噼啪声打破这份宁静。
陈可的身体因引导这股力量后的余波而颤抖着,他慢慢松开了紧握青铜鼎的手。
他微微摇晃了一下,视线边缘有些模糊,但他依然站着,目光紧紧盯着术士倒下的身影。
“下次……”他声音嘶哑地说,“……试试不那么……电人的招数。”片刻之前还一片混乱恐怖的庭院,此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每一双眼睛都瞪得大大的,满是难以置信,全都盯着陈恪。
他站在那里,在逐渐消散的风暴余晖中勾勒出一个身影,体内还回荡着闪电残留的能量。
刺鼻的臭氧味与金属般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像裹尸布一样笼罩着空气。
那口沉重的青铜鼎仍散发着微弱的热气,被丢弃在他的脚边,见证着他大胆的举动。
聚集在此的达官贵人中,响起了一阵敬畏的低语声。
他们目睹了超乎理解的事情,一种无法解释的强大力量的展现。
片刻之前紧紧攫住他们的那种冰冷、令人窒息的恐惧,渐渐被另一种东西所取代,某种近似于……崇敬的东西。
这不仅仅是一个人,这是一股自然之力,是上天意志的人间使者。
嬴政终于打破了镇定,向前迈了一步,目光紧紧锁定在陈恪身上。
他的唇边浮现出一丝罕见而珍贵的微笑。
“陈恪,”他说道,声音低沉而洪亮,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
“你再次证明了你的忠诚和……足智多谋。”这个词似乎并不足以表达他内心汹涌的情感——感激、宽慰,以及越来越强烈的敬畏之情。
他见过许多英勇和武艺高超的表现,但这……这与众不同,近乎于神来之笔。
陈恪仍在喘着粗气,简短地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他的肌肉酸痛,身体在强烈抗议,但他的头脑却敏锐而警觉,留意着每一个细节。
从倒下的术士烧焦的长袍中袅袅升起的烟雾。
那男人手指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抽搐。
比之前更浓烈的臭氧味刺痛着他的鼻孔。
有些事情不对劲。
他有一种超越逻辑和理性的直觉,知道战斗还没有结束。
这种敌人不会轻易投降,尤其是被如此狂热的信念所驱使。
这种不自然的寂静、低声的私语,甚至空气本身似乎都因期待而噼啪作响,就像暴风雨来临前那令人窒息的宁静。
他的手因残留的能量而仍在发麻,本能地移向剑柄。
他扫视着庭院,目光掠过一张张惊愕的面孔,寻找任何一丝动静,任何另一场攻击的迹象。
他能“感觉”到,胃里有一股越来越强烈的压力,一种原始的本能在尖叫,提醒他要做好准备。
“陛下,”他声音沙哑地说道,闪电的余波让他的声音变得粗糙。
“靠近我。”这不是请求,而是一道命令,带着一个直面死亡并获胜的人的沉稳权威。
他调整了一下站姿,双脚稳稳地踩在脚掌上,身体像弹簧一样紧绷着,随时准备释放积蓄的力量。
寂静持续着,又细又紧,像一根即将绷断的琴弦。
接着,一声低沉、痛苦的呻吟在庭院中回荡,打破了脆弱的平静。
陈恪眯起眼睛,目光紧紧盯着冒烟的术士尸体。
“他……他在动,”一个女人惊恐地低语,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
陈恪没有回应。
他不需要回应。
他知道。
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他看着,心脏在肋骨间怦怦直跳,那具烧焦的尸体开始动弹,黑色的长袍挪动着,露出一只扭曲变形的手,伸了出来……
“现在,”陈恪低声自语,紧紧握住剑柄,“真正的好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