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暴雨夜中的警局
1885年8月5日
新波旁市警局
暴雨砸在警局屋顶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
陈青阳蜷缩在警局二楼档案室的角落，浑身湿透，手里还攥着一块镀金怀表。
——三天前，他还在21世纪的工作室里修复这块古董表，而现在，他却成了19世纪美利坚西部的通缉犯。
他轻挪脚步退出档案室，随后弓着身缓步下楼。
此时的警局只有一位略显肥胖，身穿警员制服的男人倚靠在牛皮座椅上，鼾声如雷。
墙上的挂钟不断发出清脆声响。
橡木制的办公桌上摆放着日历，页面标着1885年，月份翻在了8月。
桌面则放置着一些杂乱的文件，以及空雪茄盒，桌子下方则放着两瓶空的威士忌酒瓶。
忽然，桌上一份摊开的文件吸引了他的注意，火漆印章被粗暴地撕开，露出里面的内容：
【通缉令：华人男性，涉嫌盗窃联邦政府黄金，生死不论，悬赏500美元】
——而那张画像，赫然是陈青阳的脸。
“见鬼......”他眉头紧皱。
这时，睡着的男人翻了个身，左轮手枪从枪套里滑出半截。
陈青阳盯着那把枪，将它抽了出来，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穿越前修复过的柯尔特。
枪管泛着锃亮的金属光泽，胡桃木把握上布满裂痕。手指轻轻滑过击锤。
他穿越前工作室的柜子里，同样收藏着一把柯尔特左轮。
而现在手里却握着一柄同款且更加崭新的左轮。
他是一名修复师，了解近代各个种类的枪械，也应邀修复过很多不同款式的枪支，专精近代器件。
十分熟练的检查一番，里面静静塞着六枚黄澄澄的.45子弹。
“听说你偷了300磅黄金？”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略带沙哑。
陈青阳扭头，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靠在牢房墙上，默默注视着他。
这人三十来岁，散乱金发，穿着一双鳄鱼皮靴，靴头镶有贴片。条纹马裤，黑色的丝绸衬衫。
着装很讲究，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些精致。
半阖的眼睛却透出一股异样的神采——仿佛似是一只装睡的狼。
300磅黄金？！
陈青阳心头一震——
那可是相当于9.6万美元的巨款！
“你知道我是谁？”陈青阳眯起眼。
“当然，你的悬赏快贴满了整个西部。”金发男人慢条斯理地说：“我对你手里的黄金感兴趣。”
陈青阳冷笑一声：“如果我说没有呢？”
说完，他看了眼手中镀金怀表的指针，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陈青阳冷笑一声不再理会牢房内的男人。
“醒醒——警长先生。”他拍了拍警长的脸，但对方只是发出含糊不清的嘟囔。
陈青阳一连拍了两次，但都无法唤醒这位熟睡中的警长。
他不耐烦了，反手直接一个大嘴巴抽了上去。
清脆的耳光声在警局内回荡。
警长猛地惊醒，脸上的横肉因疼痛而抽搐。
“你他妈——”
他的咒骂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抵在他的眉心。
陈青阳的食指轻搭在扳机上，眼神冰冷。“晚上好，警长大人。睡得好吗？”
警长的喉结上下滚动，一滴冷汗顺着太阳穴滑下。
他认出了那把枪...是他自己的配枪。
“麻烦请您坐到审讯椅上。”陈青阳微笑道。
男人没有动，面部肌肉抽动着，显然陈青阳的话刺激到了他，从来没有人敢让他坐在审讯椅上。
“你...”他刚要开口。
“我数到三，”陈青阳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一......”
“我去！我这就去！”警长挣扎着站起来，踉跄地走向审讯椅。而陈青阳的枪口始终不曾离开他的脑袋。
这位警长不敢赌，面子和命之间，哪个重要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坐下。”
警长跌坐在椅子上，木制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左手，拷上。”陈青阳用枪管指了指左侧的镣铐。
警长颤抖的手指摸索着锁扣，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刺耳。
陈青阳上前一步，单手完成了另一只手的固定，整个过程枪口距离警长的太阳穴不超过两英寸。
“你知道我是谁吗？”警长终于找回了些许勇气，声音却依然发颤。
“当然。”陈青阳拉过对面的椅子坐下，左轮手枪稳稳地放在膝盖上，枪口依然指向警长。
“菲乐·格雷夫斯警长，新波旁的治安长官，同时也是——”他停顿了一下，“至少三起谋杀案的共犯。”
警长的瞳孔骤然收缩，“你疯了！你这是诽谤！我要——”
“你要怎样？”陈青阳轻笑一声，“叫你的手下？恐怕他们现在正忙着处理码头区的‘突发骚乱’。”
他故意在最后四个字上加重语气。
这是陈青阳精心设计的局。
一小时前，他匿名举报码头区有走私活动，确保警局大部分力量都被调离。
陈青阳默默扫过一旁架子上的各种刑具器械，最终拿起一把带有血迹的铁钳。
“你到底想要什么？”警长的声音里开始透出恐惧。
啊——
暴雨夜中，一道凄惨的哀嚎响彻夜空。
“闭嘴！现在我说你答，错一个字我就会拔掉你一根手指甲！”
被束缚在刑椅上的男人表情因痛苦而扭曲。
他看着眼前的华裔，黑洞洞的左轮枪管正对着自己缺了指甲的手指。后背和额头已被冷汗浸湿。
“你....该死的黄皮猴子...你是谁？！”男人颤抖着，发出愤怒的嘶吼。
突然，雨夜再次炸响惊雷。
砰——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回答错误，我的时间很宝贵。而且您可真是健忘啊~”
陈青阳嘴角咧起，撩起额前散落的黑发。
“——是你！”
白人警长脸色惨白，他突然认出了眼前的人。
三天前他接到州议会的电报，一名参与盗窃黄金的华人疑犯逃至新波旁市，并特意提示此人极度危险，可直接射杀。
“回答错...”陈青阳盯着怀表盘淡淡道。
“不！你问我答！！”警长急忙打断他的话。
陈青阳轻笑一声，伸出右手拍了拍他的脸：“很好。你们为什么追杀我？”
“我..不知道...可能是联邦政府认为你偷了黄金！”警长犹豫一下，又快速答道。
陈青阳举起那张便签纸，“悬赏是谁发的？”
审讯室的温度似乎骤然下降。警长的嘴唇颤抖着，眼中闪过挣扎。
陈青阳知道他在权衡——说出真相会得罪那些官员，不说可能现在就死。
“我...我不能......”警长的声音细如蚊呐。
陈青阳叹了口气，突然调转枪口，对着警长左腿外侧开了一枪。
“啊——！”警长的惨叫被暴雨中的雷鸣淹没。鲜血迅速浸透了警裤。
“下一枪会是膝盖。”陈青阳缓缓道，“然后是另一只膝盖。你有两条腿，两只手臂...十根手指...我们可以玩很久。”
他拇指缓缓拨动左轮击锤...只听咔哒一声。
警长涕泪横流，终于崩溃了：“我说！我说，州...州议会的特别信使...”
“撒谎。”身后的牢房内传来沙哑的声音。
“是平克顿侦探社。”金发男人淡淡道，“威廉·平克顿亲自下的令。”
“亲爱的菲乐警长。”
男人慵懒地用鳄鱼皮靴勾着栏杆，指尖转着一枚硬币。
“您是不是忘了上周三的特别押运？”他故意让硬币掉到地上：“那辆印着联邦政府的囚车....可没有开往州监狱。”
男人嘴角带起一丝戏谑。
警长瞬间面如死灰。
这个细节让陈青阳眼神一凛，再次扣动扳机。
顿时枪声伴随着惨叫响起。
警长痛苦的扭动身躯，汗如雨下，“萨尔...你个婊子养的杂碎！！”
他盯着男人一字一顿的道，喉咙里发出剧烈的喘息，“你最好问问这位萨尔先生，为什么他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萨尔脸上的戏谑瞬间凝固。
陈青阳缓缓扭头看向监牢中的男人
场面出现了一瞬的死寂。
一道闪电应声而落，照亮了夜空。
暴风雨中，陈青阳突然闻到了若有若无的火药味，不是黑火药，是军用级硝化甘油的独特酸味。
轰——
一声巨响，门板炸裂的木屑混着玻璃碎渣四溅，浓烈的白烟和硝化甘油的味道灌满整个刑室。
“审判日要提前了！”浓烟中传出一道清脆女人的声音。
“是的，你再加大一点量，萨尔可以提前去见你的上帝了。”另一个妩媚的声音略显不满。
白烟中走出四人，独眼男和疤脸男，一名琥珀色卷发的女人，还有一名修女。
四人皆用不同颜色的头巾蒙面。
“这是我炸的第32个警局了。”一名身材窈窕，身着修女服，腰间别着两根雷管的女人开口。
“呵~巧了，我睡过了32个警长，这会是第33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