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抵达

宁田淡漠的眼神落在皮埃尔身上，看着后者高谈阔论的兴奋劲儿一点点萎靡下去。

他掏出胸前的三角巾擦了擦额角汗渍，语气顿了顿：“当然，这是相当理想化的局面，我个人预估本次晚宴后可筹集到的美金大约在 2-3亿左右。”

神明虽然刚复苏不久，对现实世界还不够了解，却也不是可以轻易糊弄的。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这位精明狡诈的老狐狸总算决定说了实话。

“大多数与会者都是多家基金或企业的掌权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随时调用旗下那笔数额庞大的资金。”

皮埃尔解释道：“所有人的身家总和超过三百亿美金是肯定的。我粗略估算过，他们可控股的资金总量约为一千四百亿美元，但是……”

“这笔钱被严密监管着，或者说保护着。想要调取，需要经过非常繁琐且严苛的程序。”

宁田眼眸微阖，平静地“嗯”了一声。

皮埃尔悄悄观察着他的表情，低声道：“而且他们信奉神的前提是布局未来，为自己和家族寻求向上突破的契机。想让这群老狐狸掏空家底支持我们，恐怕难度不小……”

宁田睁开眼，直视皮埃尔的双目：“那么你呢，我的仆从。”

皮埃尔面颊涨红，眼底泛起亢奋的光泽，声线里带着近乎朝圣的颤音：

“神，我宣誓永远都会保持对您的虔诚！也会捐出全部的家产，协助教会进行发展！”

他的表现并非全是表演，至少八成出自真心。

作为晚期癌症患者，他本已黯淡的余生因圣使教的出现而重获生机。

那一刻他便意识到世界已天翻地覆。

在神灵横行的时代，做无信者只会沦为砧板上的鱼肉。

而玉枢真君又是第一位接纳他的神祇。

作为凡人，皮埃尔自认没有选择信仰的余地，何况他也不愿改信。

况且在他们短暂的相处中，这位名为玉枢的神祇还展现出令人难以置信的温和。

不仅允许他同席而坐，赦免跪拜之礼，更赋予他布道的权柄。

天下何处还能寻如此慈爱宽仁的神明？

如果现在的局面是一张赌桌，那么皮埃尔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财产、灵魂和血肉都押了上去。

宁田的脸上浮现一抹神性的光辉，他微笑着轻抚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头顶，语气温和的念诵道：

“我接纳你与家族信奉神的权柄，予你信徒的垂注，亦承诺在你魂归时接引至我的国度。”

皮埃尔的眼角立即就有泪水浸湿，却丝毫不敢擦拭，双手死死交叉在一起并拢祷告。

另一旁的贾斯汀也傻了，忙学着父亲的样子，接受了神祇亲自布施的洗礼。

这一刻皮埃尔清楚，自己的信仰已从圣使教笼统的多神崇拜，悄然转向了玉枢真君的分支。

从今以后，他唯一需要信奉的神灵，唯有眼前的这位玉枢真君。

随着他全身心的投入到对神的信赖之中，出乎宁田意料之外的，他的头上竟缓缓浮现出一张恬静、温和的面孔。

宁田看着皮埃尔头顶浮现的闪烁白光虚影，心中猜测极致的虔诚或许也是人气的一种体现？

他不过随手施为，却没想到意外让皮埃尔父子成了他的狂信徒，还生成了另类的人气。

沉思片刻，他转手掏出储存人气的玉瓶，对准皮埃尔父子颅顶轻轻一吸，那抹精纯温和的情绪便被收入囊中。

皮埃尔只感觉神灵的注视从头顶扫过，并未出现当初古斯被收割人气后涕泗横流、整个人差点癫狂的状态。

看来收割不同的人气，对产出者的影响也有所不同。

宁田将观测到的内容记在心里，打算等正式开始制香时，再试验两种人气对修炼的影响。

收割了两名狂热信徒的情绪，直升机也呼啸着落在了星芒岛牡蛎湾庄园的停机坪上。

暮色中，停机坪两旁点亮着暖金色的灯光。

十几名的女侍应生清一色的面孔姣好，神态谦卑，静静的等待在道路两旁，恭候来宾的莅临。

她们穿着凸显身材的旗袍，显然是为了神灵的喜好而做出了特殊的改变，梳着传统的发髻。

其中不乏亚裔相貌的女人。

甚至还有长相精致的黑珍珠双胞胎。

显然，这位神灵第一次复苏时的那个教会的老底都被这群曼哈顿上流人士们查了个清楚。

遥隔相望约莫一公里外的庄园内部，一名西装革履穿着上世纪手工精制猎装的老头将目光从望远镜中移开，询问书房外的下属。

“生命信号检测系统调试如何了？”

“罗曼诺夫阁下，已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监测您的生命体征变化。”

“来吧，和我一起觐见那位‘神灵’。”

他语气着重停留在后两个字眼上，显然，罗曼亲王殿下并没真的信任了那位律师的话。

白鞋律师行会确实操控了这个世界的大部分明面问题。

但是论起对世界本质的了解。

出身末代沙俄贵族的罗曼诺夫显然比皮埃尔这种新钱家族更为清楚。

打着神灵旗号招摇撞骗的教会，他一年能碰上几十家。

想要通过这种手段，获取他们家族的资金注入，想必是严重低估了这位亲王的手段和能力。

罗曼诺夫乘坐劳斯莱斯，出了庄园，前往停机坪。

宁田呼吸了一口海岛的空气，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车队，在那里，一群头发花白穿着华贵的老头老太太们在保镖和助理们的协助下，颤颤巍巍地站在冷风中等待着自己。

他下了直升机，人群中忽而响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惊叹。

大约是几位鬓角染霜的妇人正在惊讶于世上怎会有如此俊美的脸孔。

“我敢说，米开朗琪罗若见过这张脸，怕是要把大卫像砸了重雕！”

由于宁田捏的这张脸自带对人类魅惑加五十的效果，导致他身上显眼的东方元素都被刻意遗忘了。

直到好一会儿后才有人弱弱的提问。

“为何是一尊东方的神祇，不是我们的西方神灵吗？”

“嘘，朱利安，只要能让我们恢复青春，什么神有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