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帝府房产
益城。七月。
今年夏日尤其炎热难耐，天上挂着个明晃晃的太阳，白云不见几朵，真叫人们无处可藏。
颜青事后回想起这天，天上的太阳、额角流下的汗珠、店里嬉笑怒骂的几人，还仿佛历历在目。
顶着滚滚烈日，长袖衬衫湿了个透，两只手中提着的咖啡里冰块咣当作响，怕是还没走到店里就要化完。
想到这，颜青不由加快步伐，穿行在繁茂的高楼大厦间。不知道拐了多少次弯，走进一处火锅店与洗脚城中间的小巷，又七拐八绕后，终于走到一家叫“帝府房产中介”的房产中介门前。
中介门脸正对一家酒楼背后，依稀能透过窗户看见里面正忙得热火朝天，火箭发射井一般喷射火焰的锅炉，排风管中排放出炙热的气体，除了热还带着呛人的辣椒味。
因周遭大楼环绕，“帝府房产中介”的光线被挡了个严严实实，就算在这样的盛夏，店面都显得暗沉沉的。
推开店门，店里的冷气扑面而来，与屋外炎炎夏日仿佛两个世界。加之店内没开灯，颜青提着咖啡步入，顿觉一阵恶寒，店里整体氛围阴冷得吓人。
就在这样的环境中，还有三个脸上贴满白条的人，幽幽望来。
颜青一个激灵，这里简直比鬼屋还鬼屋。
“今年夏天这么热真是少不了你们一份功劳……”颜青在心中暗自吐槽。
三双眼瞳绿油油的，如同狼群环视，夺过颜青手中咖啡后，为首那个年轻男人顿了顿，回首看向颜青。
“徒儿快来助为师一臂之力。”
语罢，将颜青拽至牌局中。
一局牌打至日头下坠才停止，那个男人也从愁眉苦脸打至喜笑颜开，有颜青这个“烂牌架子”在，男人将往前输得都给赢了回来。
颜青在帝府房产待了还不到四天，已经输了不少他们口中的“俸禄”。不过她并不甚在意，默默看着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面的斑痕越发密集，再有三日……
“喂！乖徒儿想什么呢？”
那个年轻男人一巴掌拍在颜青脑门上，将她愈陷愈深的思绪打断。
颜青连忙拉下袖子，遮住那骇人的斑痕。
“走为师请你吃烧烤！”
男人一把将颜青提溜起来，一米八的身高提溜起颜青并不费劲儿。走出昏暗的门店，路灯已经亮起来。
这时才看清年轻男人的真实面貌，暗棕色头发，皮肤皙白，挺鼻薄唇，一双桃花眼在金丝半框眼镜后顾盼，着一身骚包花西装，看上去浪荡得不行。
年轻男人真名张长林，是帝府房产店长，平日喜欢自称况山道人。不过在颜青看来，他成日装神弄鬼只是为了更好搭讪女人。颜青是三天前进入帝府房产，张长林是带她入行的师傅。
“你们快些。”
店门口一个酒红色头发女人催促着，她面容冰冷，却长相美艳，身材丰盈有致，这种矛盾气质混合在一个人身上，完全叫人挪不开眼睛。她本名赫连芸，是帝府房产副店长。不过在颜青看来，赫连云属于那种去当明星都绰绰有余的人，她却甘心窝在这里当一个小小的房产中介。
“你怕不是赢了就想赖账。”
赫连芸身旁站着一个毛发旺盛，身材比张长林还高上半个脑袋的男人，他声音粗犷说着。他叫宦朣，也是帝府房产的副店长，平时喜欢健身，远远看过去就跟一个大肉排似的。
“宦狗子，月亮还没出来，你先别狗叫。”张长林反呛回去。
随后四人沿着小巷子走到底，进入一条主干道，汇入人流中，找了一家路边烧烤摊。
看着三人肆意撸串，颜青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她并没什么食欲，唾液已经停止分泌，舌头麻木不像是自己的，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颜青总觉得口腔中有股萦绕不散的臭味。
她连续几天没有进食了。
餐桌上基本上就是张长林和宦朣两个人胡扯。
张长林说话的时候总是眉飞色舞的，一句简单的话从他口中蹦出来，像是简单的食材经过大厨烹饪顿时变得色香味俱全。难怪这么多人喜欢听他讲话，也难怪这么多女人喜欢他。
而宦朣不一样，别看他外表凶狠，实际上除了跟张长林胡扯之外，面对陌生人他话并不多。
至于赫连芸，她总时不时看看手机，一般不爱搭张长林和宦朣的胡扯，好像是在等待什么消息似的。
夜幕已经降临，街边路灯一盏一盏亮起，跟着城市霓虹升起，像是城市将白日撒下的阳光储存起来，用来点亮夜幕。
夜晚到来后，颜青眼前多了些模糊的影子，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睛也跟着要坏了的缘故。内心的恐惧不断滋生，正如那个声音告诉她那般，她只有七日时间。时间过去约莫四日了，她时刻能感受到身体加重的腐朽气息。
“两只老虎爱跳舞……”
张长林手机铃声响起。
颜青第一次听见，惊悚于他这样个浪荡子居然用这种儿歌当铃声。或许是看懂颜青眼中的不解，张长林开口解释说，因为这个铃声姑娘们会觉得他表面浪荡，内心单纯，从而激起姑娘们救赎他的欲望。
听见张长林曲曲绕绕的花花肠子，颜青只想给所有姑娘们提个醒，如果可以甚至想在他脸上盖个“种猪”的检疫印章。
当然这一切都还停留在理论阶段。
“歪？谁啊？”
张长林接起电话。可能是喝了两口酒，态度尤为嚣张。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张长林忽地站起身，跑到路边点头哈腰回答起来。
颜青看着这一幕，对电话那头那人愈发好奇起来。经过这几天观察，张长林总是表现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门店没生意他也没在意过，不知道电话那头到底是谁……
不过张长林定然不会说那人是谁，回来后又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胡乱塞了两口，说有套房子要现在去看看，视线在颜青身上停留一瞬，让颜青也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