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枻瑾是明乐国的嫡公主。

出生时，就被云游和尚一句“天佑嫡瑞”的恭维话给喷了一脸口水。

老皇帝：「好诶，好诶，天佑我明乐国。」

云游和尚，摸着不存在的胡子，微微一笑：「可不是。」

老皇帝直抒胸臆：「我天天励精图治，就是要天下安定、四海升平，予万万子民以盛世！」

云游和尚：「好的呀。」

老皇帝笑眯眯：「那这公主……？」

云游和尚笑眯眯：「小公主啊，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前途无量哈，前途无量哈。」

老皇帝不耻下问：「哟，这个宝贝稀罕！」

云游和尚笑呵呵：「可不是！」

老皇帝小心翼翼：「那要不给孩子个封号？虽然以前也没有这样一出生就加封号的……」

云游和尚顺了顺他光洁下巴下根本就不存在的胡子：「但现在可以有嘛！」

老皇帝与和尚一对上眼神，十分欣喜：「这公主还系着国运嘞。不如封做……」

云游和尚：「可不是，明乐嘛！」

两人在公主祥瑞取封号的事上，一拍即合。知己难觅，两知音感动得执手相看泪眼（喜极而泣），相见恨晚。

“大师”看完了孩子，和皇帝商业互捧去了。皇后急忙把孩子从那两人之间夺回。

「瑾瑾，别听你父皇和那个秃子瞎炫耀嘚瑟，娘在，不怕啊。」

「别哭啊。娘带你回去洗香香。」

一边哄一边用帕子帮小公主擦脸。

十七岁最后一天，娴淑知礼、矫情柔弱的明乐公主在自己的明乐宫里试新装。

宫女A急急忙忙跑入：「殿下！殿下不好了！明乐城破！」

宫女B，背后插箭，急急忙忙跑入，扑在地上，口吐鲜血：「明乐亡了！」

梳发宫女C手一抖，揪下明乐公主三根头发：「怎么说话的！慌什么慌！公主这不好好的！」

……

明乐公主：「我去你妹的前途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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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

明乐大道，长安街。比一如即往的繁华热闹更加热闹，游人如织。

“诶，这不，快公主生辰了。整条街都已经了专门挂结彩花小半月了，您往前走啊！前头还有陛下专门请来的神乐戏班，已经搭台唱了五天了，往后还要再唱上十三天哩！这可是寻遍天下，最好的戏班！”

小贩杨十三平日里贩些糖换鸡毛的杂货生意。

自从公主跟随其父皇崇文帝，在南明楼祭祀祷告了神明后，整个皇城就开始在原本就张灯结彩的基础上，更加想着法儿的花枝招展。

“欸，您瞧！”

一群孩子正围着杂耍的鲤鱼龙灯簇拥走过。虽些有店铺要夜间才开张的，如今也早就挂出了芙蓉花器型的灯。

杨十三一边走着，一边为身边这位领头的客人介绍着明乐城里的各项掌故。他领的这一行人自称是从西域行商而来，共有五个人，虽皆是明乐装扮，但五人都带着似斗笠的兜帽，辨不出是西南地区还是西域的习俗。

“这天还白着，也挂灯吗？”

“哪位公主这么大阵势？”

领头的男人操着一口颇为流利的官话，听话的人虽然能轻松辨别出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但也明显能听出这位客人的明乐官话还是有些音调不准。

杨十三呵呵的笑着，“还能有哪位公主？举世无双，也不就只有那位了。”

“哦，那位是哪位？请问公主芳名？”

似乎是知道女子家名不宜伸张，领头的男子凑近了杨十三问道，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诶——”

杨十三也不见外，很是热情熟稔的拍拍客人的肩。

领头的客人下意识就擒住他的手，身后的客人似乎也蠢蠢欲动，已经听见身后有刀尖出鞘的声音了。

周身的喧闹繁华随处可见，路边更是有斗诗的人。似乎是顾忌场合不对，领头的男人渐渐松开了他鹰一样有力的手。

“好好说话。不要乱摸。”

领头的男子向旁走多了一步，与杨十三拉开些许距离。话语有些生硬冰冷。若要按明乐人对雅话的审评标准来看，这位客人的语音语调可以说是冷若冰霜，不近人情。

“诶，好好好！”

杨十三在袖子里悄悄转着自己刚刚被那爪子抓痛的手腕，象征性赔了个不是。

依旧是笑脸相迎，乐呵呵道：

“客人外地来，有所不知。我明乐国向来崇尚礼教，有避尊者讳的礼。”

“因此，那位公主的名讳自然也是要避的。”

“那是闭月羞花，皎月之辉，饶是尊名也不足以显其荣宠尊位。”

“老话说‘到什么庙，拜什么神’，国号为封，只此一位。”

………

杨十三一路走，一路故作高深地介绍，一副十分油滑，万事精通地模样，听他说话介绍，很容易让人产生能顺着这个明乐通搭上明乐皇族这条线的错觉。

领头的男子没有看旁边的杨十三，只顺着大路走着，如鸦羽低垂的眼睫之下，亚色宝石一样的眸子精亮，听杨十三说到“国号为封，只此一位”时，不自觉舔了舔有些开裂、至今尚未全好的的唇瓣。

身后有大肚的中年男人哼了一声，又将牵着的马的毛顺了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