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飞熊入梦”，风云际会

子夜的梆子声惊起寒鸦，姜子牙裹着粗布棉被蜷在竹榻上，喉间溢出一声轻叹。白日里群英汇聚的异象犹在眼前，凤雨媗右臂绮梦凝香花渗出的血线，仿佛还在视网膜上灼烧。他翻了个身，粗麻枕套蹭过脸颊，恍惚间坠入迷雾。

雾气如浓稠的牛乳漫过脚踝，姜子牙踉跄着扶住发光的古木。树皮上沟壑竟蜿蜒成星图模样，正当他凝神细辨，狂风卷着松涛劈面而来。金光穿透迷雾，一头三丈高的飞熊踏着流云疾驰，琥珀色瞳孔映出他惊愕的面容。飞熊脖颈处悬着的玉牌刻满符文，与他腰间龟甲玉佩共鸣出清越声响，震得他耳膜生疼。

与此同时，西岐宫殿蟠龙柱上的夜明珠突然明灭不定。姬昌猛地从象牙榻上坐起，金丝绣龙的锦被滑落肩头。梦里飞熊踏碎漫天星辰，爪下祥云凝结成“贤”字，此刻还在眼前盘旋。他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青铜灯盏里的火苗突然窜起三寸，将他鬓角新添的白发照得发亮。

次日卯时，姜子牙对着青铜镜整理道袍。粗葛布的衣摆虽打着补丁，却被他浆洗得平平整整。他将写满策论的竹简收入青竹笈，麻绳勒过掌心留下红痕。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邻人探头喊道：“姜先生！崇城军要打过来了！”

宫殿内，姬昌捏着龟甲卜辞的手指微微发抖。占卜裂纹呈“困龙得水”之象，与昨夜梦境两相印证。“主公，飞熊入梦，必是圣人降世！”白发谋士拂尘扫过案上河图洛书，“昔年伊尹梦日，辅佐成汤；今西岐当有大贤！”

“报——！崇城军三万，已至虎牢关！”传令兵撞开殿门，青铜甲胄上还挂着晨霜。姬昌霍然起身，九旒冕冠上的玉珠叮当作响。他望着窗外翻飞的战旗，忽然想起父亲季历被商纣囚杀时，也是这样阴沉的天色。

姜子牙穿过人声鼎沸的街市，笈中竹简随着步伐轻叩。街角茶肆传来议论：“听说崇城军带了攻城塔！”“西岐城怕是守不住......”他驻足望向城头飘扬的玄鸟旗，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红绳——那是昨日哪吒分身随手系上的，说是“保平安”。

“大人！城外来了个道士，说有破敌之策！”亲卫的喊声惊醒了踱步的姬昌。他扯了扯染血的龙纹腰带——那是晨起试剑时不慎割破的。当姜子牙跨过白玉阶，他眼前突然闪过梦里飞熊的金瞳。

“在下姜子牙。”道袍下摆扫过冰凉的青砖，姜子牙呈上竹简时，袖口露出半截龟甲纹路的刺青。姬昌接过竹简的瞬间，两人指尖相触，竟有细小电光炸开。竹简上墨迹未干，“诱敌入葫芦谷，火攻水伏并举”的字迹力透竹背。

“先生可知......”姬昌喉结滚动，冕旒晃动间，露出眼尾细密的皱纹，“这葫芦谷，正是先父当年练兵之地？”他突然抓住姜子牙的手腕，龙纹玉扳指硌得对方生疼，“昨夜飞熊踏星而来，爪下祥云化字，今日先生携此妙策......”

姜子牙望着对方泛红的眼眶，忽然想起凤雨媗说过“君臣际遇，天命所归”。他反手握住姬昌的手，粗粝的掌心贴着对方柔软的帝王肌肤：“侯爷，此乃西岐气运，亦是天下苍生之幸。”

殿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姬昌望着雨中并肩而立的身影，恍惚看见飞熊与玄鸟合二为一，在乌云中展翅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