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安顿 四
瀑布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林间很快便回到了水潭边，用木桶舀了满满一桶清澈冰凉的潭水。
等到林间抱着沉甸甸的木桶返回石洞时，一股淡淡的暖意与柴火燃烧时特有的噼啪声，已经从洞内传了出来。
洞穴深处，一小堆篝火已经升起。
跳动的火焰驱散了部分的阴暗与潮湿，也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程凌雪正背对着洞口，坐在篝火旁。
她已经脱去了一层被水浸透的青色外衣，此刻只穿着贴身的白色亵衣。
那亵衣同样被潭水打湿，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少女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
部分雪白的肌肤在火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
她正小心翼翼地将那件湿透的外衣摊开，凑近篝火，试图将其烤干。
林间脚步微微一顿，目光在程凌雪窈窕的背影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便若无其事地移开。
他将装满水的木桶轻轻放在地上，并未流露出丝毫异样的神色。
他前世在网络上见过的香艳场面远比这要直接得多，早已锻炼出了足够的定力。
不过，出于对女性的尊重，他还是自觉地转过身，轻咳了一声，开口问道。
“那个……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程凌雪此时正专心致志地翻烤着手中的衣物，注意力全在如何不让火星燎到衣服上。
直到听见林间略显刻意的询问声，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衣着有些不妥。
虽然只是脱了外衣，但被水浸透的亵衣，在火光的映照下，确实显得有些过于贴身和透明了。
一丝红晕悄然爬上她的脸颊，连带着耳根也有些发烫。
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胸前的衣襟，声音细若蚊吟。
“没……没事，林大哥。”
“我相信你的为人。”
“我……我只需要一会儿就好了。”
林间听到她的回答，便不再多言。
他默默地走到篝火的另一边，背对着程凌雪的方向坐下。
他将方明远身上那件同样湿透的外衣也脱了下来，只留下贴身的短裤。
然后，连同自己身上那件已经半干的上衣，一起凑到篝火边慢慢烘烤。
一时间，石洞内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
只有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以及两人刻意放缓的呼吸声。
林间和程凌雪都默契地低着头，各自专注于手中的衣物，视线尽量避免交汇。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以及劫后余生下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就在两人的衣物都烤得差不多，散发出淡淡的燥热时，一阵虚弱的呻吟打破了洞内的宁静。
躺在熊皮上的方明远悠悠转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涣散，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水……”
“我……我想喝水……”
他的声音嘶哑，仿佛久旱的土地。
林间立刻放下手中已经烤干的衣物。
他伸出右手，直接在旁边的木桶里舀起一捧清冽的潭水。
左手则轻轻将方明远的上半身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水喂到他的嘴边。
清凉的潭水滋润了方明远干涸的喉咙，他贪婪地吞咽着，发出一阵“咕咚咕咚”的声响。
随着不少清水的下肚，方明远混沌的意识也渐渐清醒过来。
他缓缓坐直了身体，茫然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石洞，以及篝火旁的林间和程凌雪。
片刻之后，那些被强行压抑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至。
安平县的血光，父亲方震的惨死，镖局兄弟们的哀嚎，还有力叔为救他而被血傀撕碎的画面……
一幕幕惨烈的景象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
他想起来了。
他失去了父亲，失去了所有熟悉的伙伴，也失去了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福永镖局——他唯一的家。
巨大的悲痛与绝望瞬间淹没了他。
“哇——”
方明远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扑到林间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林大哥……我爹……我爹他死了……”
“还有力叔……他们……他们都死了……”
少年的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助与茫然。
他像个迷路的孩子，紧紧抓着林间这个唯一的依靠，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与悲伤都宣泄出来。
林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这种家破人亡的痛苦，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能默默地任由方明远抱着自己，轻轻拍打着他不断耸动的后背，给他无声的支撑。
程凌雪在一旁看着，眼圈也再次红了，心中同样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戚。
过了好一会儿，方明远的哭声才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
他似乎哭尽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虚脱。
程凌雪见状，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口说道。
“那个……你们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我想……我想换衣服了。”
她的外衣已经烤得差不多干了。
林间点了点头，扶着还有些站立不稳的方明远站起身。
两人拿着各自已经干燥的外衣，走出了石洞。
洞外的阳光有些刺眼。
林间和方明远在石洞外不远处，各自寻了个隐蔽的地方，将身上湿透的内裤也脱了下来，换上了干燥的衣物。
摆脱了那种湿冷黏腻的感觉，两人都感觉精神了不少。
直到听见程凌雪在洞内轻声呼唤，林间和方明远才重新走进石洞。
此刻，程凌雪已经将那件青色的外衣重新穿好。
虽然衣服上还有些褶皱，但至少不再是先前那般狼狈的模样。
她正坐在篝火旁，手里拿着一件小巧的白色亵衣，小心翼翼地烘烤着。
林间见状，将自己换下来的内裤递给方明远，示意他一起烤干。
他自己则拿起那柄黯淡无光的清心剑，走到石洞深处那头早已死透的黑熊尸体旁。
黑熊的尸体已经开始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
林间用清心剑锋利的剑刃，轻松地从黑熊腿部割下几块还算鲜嫩的瘦肉。
他又在之前收集的柴捆里，找出几根相对细长坚韧的树枝，削尖一头。
将割下的熊肉用树枝串好，然后架在篝火上，慢慢炙烤起来。
很快，一股肉类被火焰炙烤后特有的焦香，便开始在石洞内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