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黄泉白骨
白骨舟无声滑过漆黑的水面，船头青铜灯映出三尺幽光，照见水下无数蜷缩的阴影——那是未能渡过黄泉的亡魂，指尖划过船底时发出指甲刮擦般的声响。
寒霜立在船尾，剑锋垂入水中。每一滴顺着剑刃滑落的血珠，都会让那些阴影尖叫退散。
“阴鬼城的叛徒，会在第三道‘剥皮狱’拦截。”她突然开口，“王远，幽冥帝令能破前两道关卡，但第三关……”
话音未落，船身猛地一沉！
水面突然伸出数百只白骨手，疯狂攀附船沿。苏沐清药囊中飞出一把金针，刺入那些骨手关节处，却听“叮叮”连响——金针全被弹开！
“金丹修士的遗骨？”王远混沌灵力灌入脚底，重重一踏。白骨舟剧烈震荡，骨手纷纷碎裂，却又有更多从水下探出。
“没用的。”寒霜剑锋突然燃起幽蓝鬼火，“黄泉道上的东西，得用阴鬼城的法子对付。”
她割破掌心，将血抹在剑身，低声诵念：
**“九幽之下，黄泉为引，吾以寒氏血脉，开幽冥路——”**
“轰！”
船底炸开一道漩涡，白骨舟如离弦之箭冲向前方。两侧景象急速倒退，隐约可见十八座刑台悬浮虚空，台上铁钩挂着尚未腐烂的尸体——正是阴鬼城十八重幽冥大阵！
---
第三座刑台拦在河道中央，台上立着一名红衣女子，脚下堆满人皮。
“寒师妹，好久不见。”女子轻笑，腰间系着城主府的赤金令，“听说你带了‘贵客’？”
寒霜瞳孔骤缩：“墨红绫……你竟亲自守关。”
王远低声道：“很强？”
“元婴初期，剥皮殿主。”寒霜剑穗无风自动，“她剥下的皮，能幻化成原主七成实力。”
仿佛印证她的话，墨红绫袖中飞出三张人皮，落地化作两男一女——赫然是药王谷大长老、玄天宗掌门，以及……
“师父？！”苏沐清失声惊呼。那张属于药王谷主的人皮，竟连额角疤痕都分毫不差！
墨红绫舔了舔嘴唇：“小药罐子，你以为谷主真死了？他的皮，可是城主亲手剥的……”
王远一把按住浑身发抖的苏沐清，幽冥帝令高举：“冥帝敕令，退下！”
金光扫过，三张人皮剧烈抽搐，却未退散。墨红绫大笑：“帝令对活人无效！更何况——”她突然扯开衣领，心口处嵌着一枚漆黑鳞片，“我有魔将大人赐的‘逆鳞甲’！”
寒霜突然跃起，剑光如银河倾泻！
“铮铮铮——”
墨红绫十指弹出猩红丝线，与剑锋相撞竟迸溅火星。那三张人皮趁机扑来，药王谷主的人皮双掌泛起碧光，正是谷主独门绝学“回天手”！
王远混沌灵力化作长鞭，缠住玄天宗掌门人皮的咽喉，却听苏沐清嘶喊：“别伤我师父的皮！”
这一分神，大长老人皮的毒掌已拍向他后心！
“噗！”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青铜戈从虚空刺出，贯穿大长老人皮。戈柄上缠着的符纸无风自燃，瞬间将人皮烧成灰烬。
“谁？！”墨红绫暴退三丈。
虚空裂开一道缝隙，走出一名背着棺材的少年。他左眼蒙着黑布，右眼瞳孔竟是诡异的双瞳：
“阴鬼城守墓人，钟九。”少年嗓音沙哑，“奉冥帝真身之命，接引帝令持有者。”
---
有了钟九带路，剩余关卡一路畅通。当白骨舟冲出一片血雾后，众人终于见到幽冥境真容——
无数白骨垒成的城池中央，矗立着一座由颅骨堆砌的祭坛。坛顶悬浮着一朵枯萎的白莲，莲心不断滴落黑血。
“净世白莲……”苏沐清心口印记突然灼痛，“它快死了！”
祭坛四周跪着数百名修士，每人天灵盖都插着一根黑管，管中蠕动着的正是蚀心豢养的“噬魂蛊”！
钟九的青铜戈指向祭坛阴影处：“第五魔将的真身，就在那里。”
阴影中缓缓站起一个身影。
黑袍，赤足，面容与蚀心分身一模一样，但眉心多了一道竖瞳。随着他起身，所有被蛊虫控制的修士同时抬头，眼中血光连成一片！
“本将等你们很久了。”魔将轻笑，“尤其是你——”竖瞳锁定苏沐清，“我的半身。”
王远猛地转头：“什么意思？”
苏沐清却踉跄跪地，心口莲印彻底碎裂！一缕黑气从她七窍溢出，竟与魔将的气息同源！
“还不明白吗？”魔将张开双臂，“净世白莲封印的从来不是我，而是她体内另一半魔魂——当年药王谷主剖开自己孙女的心脏，硬生生把完整的蚀心魔魂撕成了两半！”
寒霜的剑突然架在苏沐清脖子上：“所以……你真是魔将？”
“不……”苏沐清颤抖着摸向心口，“爷爷说过，我继承的是……善念那一半……”
魔将狂笑：“善念？那你可知药王谷为何被灭？因为你亲爱的爷爷，要用全谷弟子的血来加固封印！”
祭坛突然震动，白莲最后一片花瓣凋零。魔将的竖瞳迸发血光：
**“归位吧，我的半身！”**
---
苏沐清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浮空，与魔将之间拉出一道黑红交织的光带。王远飞身去抓她，却被反震之力击退！
“没用的。”钟九突然扯下眼罩——那空洞的眼眶里，跳动着一点金芒，“除非用这个。”
他抠出那点金光，竟是一枚莲子！
“冥帝大人百年前从白莲上摘下的……唯一克魔之物。”钟九将莲子抛给王远，“但需有人心甘情愿，以魂为引……”
寒霜突然夺过莲子：“我来。”
不等众人反应，她已咬破舌尖将血喷在莲子上，纵身跃入光带！
“寒霜！”王远的吼声被爆炸的气浪吞没。
金光与黑红魔气纠缠中，隐约可见寒霜一剑刺穿魔将竖瞳，而苏沐清趁机抓住那枚莲子，按在自己心口——
“轰！！！”
当光芒散尽时，祭坛上只剩昏迷的苏沐清，和……
半跪在地的寒霜。她左臂化作白骨，发梢结满冰霜，但怀中紧紧抱着那朵重新绽放的净世白莲。
王远冲上祭坛，却见寒霜抬头一笑——
她右眼的双瞳，此刻已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