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那可不白穿越了嘛!
琅琊莒南,时值盛夏,铄石流金。
背靠东蒙山的南溪村在林木遮蔽下,没有太多的暑气,但人一旦走出阴凉,依旧会像是掉入了蜜罐。
韩舒依靠在低矮杨树的枝干,手持刻刀,聚精会神地雕刻着手中木偶。
树木旁是过往县城的乡道,路肩墙旁,趴了一群写作业的孩童,一个个的正愁眉苦展地应付算术题。
“人与人的差别,比人和狗还大,舒哥你怎么能做那么快?老师也总是夸奖你···”一小胖墩算不出题,索性自暴自弃,同树上的韩舒聊起天来。
“脑子是爸妈给的,没办法。再说咱们才小学二年级,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韩舒回道。
说这话,他心中也发憷,今生是穿越,凭借前世的学识,应付小学到初中那是绰绰有余,再往上走,估计就原形毕露了。
毕竟高考结束,毕生所学都还给了老师,要不都说大学生的眼神都是清澈愚蠢呢。
“你手中的木偶雕好了能不能给我,我什么都会做的。”
随着木屑簌簌落下,韩舒手中的木偶渐渐成型,是时下大火的迪迦。
小胖墩目不转睛盯着树上,明明韩舒手中的木偶不是吃的,却馋的他流出了口水。
“五十块。”韩舒不假思索道。
“这么贵!?一包冰袋也才一毛钱呢。”
“都是手艺费。”
“难怪你买大刀肉都是成袋子买的,真豪横。”
“回头谁的暑假作业先完成,就送给谁好了。”韩舒打磨好细节,将木偶放入怀中。
一听这话,趴在路肩墙的孩童全都来了劲儿,瞬间觉得那些算数题也不算太难了,一个个埋头奋笔疾挥。
迪迦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对男孩女孩来说都一样。
韩舒双臂枕头,凝视天边渐落的夕阳,渐渐的,天幕染血,红霞漫天,吹拂过的风有了凉意,舒适自得。
前世死得蹊跷,住二楼都能撞大运,今生开局差强人意,虽父母早亡,好在还有个做工手艺过硬的爷爷。
两年半前,老爷子尝试将一身手艺传授,当时的韩舒连刻刀都拿不稳,现在已经能独立完成一个作品了。
凭借着木雕的技艺,加之远超同龄人的见识和学识,韩舒成功当上了十里八村的孩子王。
男人至死是少年,和一群稚童玩在一起也不觉尴尬。
弹珠、陀螺、小完能中的三国水浒英雄卡,花绳、沙包、泡泡胶,一根木棍,还有方圆几里纷飞的油菜花···都是多少人回不去的童年。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或许只有经常穿越的朋友,才能体会这种重来一次的可贵。
无忧无虑,闲散舒适,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很久。
韩舒躺窝在夏日将起的晚风中,一想到这,念头通达,心胸畅然,忽有一股活泼萌发,一缕清凉意自天灵灌入,坠落重楼十二阶,汇聚于灵台,又徐徐向下,最终落在气海穴。
“嗯?”
韩舒睁眼坐起,感觉一抹灵光将眼前所见景象洗刷得通透莹亮,全身舒爽,叫人差点忍不住哼哼起来。
逐渐清明的林间,有位老者提鱼篓而过,步履稳重,气息绵长。
“老猴爷。”韩舒暂时没理会身体的异常,还是率先打起了招呼。
“老猴爷!”孩子王发话了,埋头作业的娃子们也一起喊了起来。
老爷子姓侯,具体姓名无人提起,与他亲近的晚辈都喊他老猴爷。
侯爷以卖鱼为生,是附近远近闻名的老好人,亦是人尽皆知的窝囊废,凡事不争不抢,哪怕卖鱼被人砍了天价,也只是笑呵呵自认吃亏的接受。
“一天天的,不是爬墙就是上树,小舒子你倒更像猴子。”侯爷上下打量树上的男娃。
韩舒觉得俯视长辈交谈实在有失礼道,从树干一跃而下,规规矩矩地点头示意。
侯爷屏气凝神,无神苍目又将韩舒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随后长叹一声。
唉!
他转过身,点了点路肩墙旁边的人头,“一二三四五六七,一人给你们条鱼,拿去回让你们爹娘熬汤喝。天晚了,再写下去要伤眼咯,都回去吧!”
“哎!谢谢老猴爷爷!”七个娃子排队领了鱼,欢欣雀跃着小跑离开了。
“来,小舒子,给你条最肥的。”侯爷从鱼篓提了鱼,交给韩舒,又叮嘱道,“回去让你爷好好瞧瞧,就说是老猴子说的。”
“哎!谢过老猴爷了。”韩舒看了眼手指的鱼,那是条肥美的大鲤鱼,青鳞中带点深浅不一的红。
再抬头时,侯爷背手于后,手指拎着的鱼篓子摇摇晃晃,枯瘦落寞的佝偻身影早就笼罩在了夕阳当中。
韩舒捧着鱼,腥味中有丝丝酒香,他记住了侯爷的话,朝家走去。
才至山脚,就见小胖墩呆愣愣地杵在原地,视线观望的方向,有一缕浓黑的烟缓缓飘升。
“舒哥,那好像是你家的方向,你家着火了!”
韩舒抬头看去,没多在意,“没着火,我家牛棚的牛会抽烟。”
这种事,他走就司空见惯了,哪里有什么火灾,只不过是爷爷的炉子又炸了。
···
韩舒回到家时,东屋已成了废墟,爷爷韩福贵坐在井沿,衣不遮体,满头白发被火焰烧成蜷曲。
他手持烟杆,望着废墟中缥缈升起的黑烟,怀疑人生。
韩舒至今都不知道,匠人出身的老爷子,为何执着于一口大炉子,好似那炉中能炼出什么长生不死的丹药一般。
“爷爷,老猴爷送的鱼。还有,他说要你给我瞧瞧,至于瞧什么,倒是没有说明白。”韩舒出声打断了老爷子的思绪。
韩富贵狐疑扭过头,拍了拍身上的黑尘,嘬了几口烟嘴子,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韩舒注意到,那烟袋子当中没有烟丝,烟锅也不用点燃,就有黯淡昏黄的烟雾缓缓飘出。
韩福贵走进了,眯眼打量孙儿,忽的心头一颤,搓弄双眼,看得更仔细了一点。
“唉!好孙子,你怎么突然之间就得炁了?”
异人界水深火热,他老韩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有些事情兜不住,要是可以,真不想孙儿蹚这浑水。
可既已得炁,感受到体内炁息流动也是时间问题,孙子要是感兴趣,依旧会自行摸索,与其让他闭门造车、自行参悟,不如一开始就将事情挑明了。
有自己炼炁用炁的经验在,不至于让孙儿走弯路。
“小舒啊,你想成为异人吗?”
得炁,异人?
异常熟悉的字眼,让韩舒意识到了什么。
“老猴爷能看穿我身上的异常,那他也是所谓的异人?我还没听村里人说起他的名姓。”
“没人说,是他自己不想提,老猴子年轻时惹过事,害的师门消散,成了一辈子的心结。不过也罢了,年轻小辈没几个知道这事,告诉你无妨,老猴子名叫候凌。”
青竹苑的侯凌。
韩舒心中了然。
本想这辈子潇洒度过童年,在念大学时,借着互联网和新媒体的大潮,当个卖颜又卖货的手艺人,狠狠恰流量的钱,结果你告诉我这是一人之下的世界?
韩福贵捋了捋蜷曲的胡须,“问你的话还没回呢。炼炁后,你眼界自然与常人不同,可或多或少能卷入麻烦事,怎么选,就看你了。”
“可试上一试。”韩舒应道。
能入超凡,自然想尝试一番,要不然自己可不就白穿越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