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双生抉择

龙井山顶的风裹挟着金属与蓝花混合的刺鼻气味。

陈墨站在七根金属臂构成的装置中央，白衬衫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左眼下的泪痣在晨光中像一滴凝固的血。他的笑容天真得近乎残忍，手指轻抚着控制台上一排试管——里面是其余六个实验体的血液样本，正随着乔念洁的靠近而泛起荧光。

“我就知道你会来，妹妹。“他歪着头，声音里带着孩童般的雀跃，“我们七个终于要完整了。“

二狗在乔念洁脚边低吼，背毛根根竖起。叶思弘不动声色地挡在她前面，手中的电磁干扰器闪着待机的蓝光。

“你不是想要完整。“乔念洁的项链灼烧着锁骨，“你只是想毁灭。“

陈墨的笑容僵了一瞬，突然掀开控制台下的暗格——里面是七个培养舱的实时监控，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一个昏迷的年轻人，身上连着密密麻麻的导线。

“是他们自愿的。“他痴迷地抚摸着屏幕，“只有把星图能量导入地磁场，才能治愈全人类的记忆缺陷...“

乔念洁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随着距离缩短，陈墨的思维像潮水般涌入她的意识——

_冰冷的手术台，Eva含泪的双眼，针管刺入脊椎的剧痛..._

“你看见了，对吧？“陈墨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尽管他明明站在十米开外，“他们怎么对待失败品的。“

叶思弘的电磁干扰器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屏幕上，全球七个地磁异常点的能量读数正在飙升，对应的城市电网开始不规则闪烁。

“时间不多了。“陈墨按下控制台按钮，金属臂发出令人牙酸的转动声，“加入我们，或者看着半个世界陷入黑暗。“

二狗突然狂吠着冲向控制台，却被无形的力场弹开，重重摔在岩石上。乔念洁想冲过去，却被叶思弘死死拉住——他的指尖在她掌心快速敲击着摩斯密码：【装置有生物锁，需要你的血】

第一棵古茶树在震荡中裂开树干，露出内部闪着蓝光的经络。紧接着是第二棵、第三棵...当七棵树全部苏醒时，它们根系相连的土地开始隆起，形成一个完美的星形图案。

陈墨陶醉地张开双臂：“看啊！妈妈们的杰作！“

树根间浮现出半透明的蓝色丝线，逐渐编织成一张覆盖整个山头的立体星图。乔念洁的项链自动悬浮起来，七个实验体的血液样本同时沸腾，在试管中组成微缩的北斗七星。

“现在！“叶思弘突然将改装过的注射器扎进乔念洁手臂，抽出一管泛着金光的血液，“生物密钥！“

他将血样抛向空中。二狗凌空跃起，精准地叼住试管，借着重力加速度砸向控制台。玻璃碎裂的瞬间，整个山头被刺目的蓝光吞没。

乔念洁坠入了记忆的漩涡。

她同时经历着七段人生——莫斯科孤儿院的寒冬、开普敦实验室的爆炸、东京街头被追捕的少女...六个实验体的记忆与她自己的交织成绚烂的星轨。

在最深处的意识海里，她看见了Eva和乔雅。她们站在某种巨大的量子计算机前，屏幕上显示着令人心惊的结论：【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存在记忆缺陷，茶星是修复补丁，而非武器】

“选择吧。“Eva的影像轻声说，“释放能量治愈缺陷，或者永远封存它。“

现实中的山头正在崩塌。陈墨跪在裂开的地缝边缘，疯狂地试图抓住飘散的星图光点：“不！这是我的！妈妈们给我的礼物！“

叶思弘的声音穿透记忆迷雾：“念洁！装置要过载了！“

乔念洁睁开眼睛时，星图已经实体化环绕在她周围。她伸出手，光点自动重组成一串二进制代码——那是叶思弘教她的第一个编程语言。

“不是治愈，也不是毁灭。“她轻声道，“是自由选择。“

代码融入控制台的瞬间，七个金属臂同时转向，能量束直冲云霄。全球七个地磁点的能量被引导至平流层，化作一场覆盖整个星球的蓝色极光。

培养舱里的实验体们陆续睁开眼睛。陈墨呆滞地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泪水突然夺眶而出：“我...感觉到了疼痛？“

二狗跛着腿蹭到乔念洁身边，嘴里叼着个发光的果实——那是从古茶树上掉落的，果皮透明，里面闪烁着无数记忆光点。

三天后的校医院，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画出条纹。

乔念洁正在给二狗换药，它前爪的绷带上还沾着蓝花粉。叶思弘靠在窗边，拆开的肋骨固定带下是新愈合的粉色疤痕。

“陈墨的检测结果出来了。“他递过平板，“他大脑里的情感抑制区确实被人工切除过。“

乔念洁轻轻抚摸二狗的耳朵：“其他实验体呢？“

“各自回家了。有趣的是...“叶思弘调出地图，“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种茶为生。“

门突然被推开，乔雅带着一叠文件匆匆进来：“Eva留下的完整研究找到了。茶星计划的最终目的从来不是控制记忆...“

文件第一页贴着一张老照片：七棵古茶树幼苗被种成北斗七星形状，树下站着年轻的Eva和乔雅，怀里各抱着一个婴儿。照片背面写着：【当星辰与茶芽相遇，人类将重获选择记忆的权利】

毕业典礼那天，龙井山下了场小雨。

七棵古茶树恢复了普通模样，只是树干上多了一圈金色纹路。乔念洁和叶思弘在树下埋下二狗找到的果实，作为新研究的起点。

“量子记忆存储项目。“叶思弘擦掉墓碑上的雨水，露出新刻的字样：【纪念Eva Yeh，她让星辰落入人间】

二狗突然冲向山坡，叼回一根闪着蓝光的树枝。乔念洁接过树枝的瞬间，隐约听到Eva的声音在风中低语：【记住，真正的力量是...】

声音消散了。叶思弘的手温暖地覆上她的手背，二狗湿漉漉的鼻子蹭着他们的膝盖。山脚下，校园里的蓝花已经凋谢，但新生的茶苗正破土而出，嫩绿的芽尖上挂着晶莹的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