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降将,但魏国地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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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一桩功劳吃干抹净!

诏狱,这两个字本身便带着一股阴森刺骨的寒意。

即便是白日,阳光似乎也吝于穿透那高耸厚实的围墙,只能在狭窄的天井投下几缕惨淡的光线,照亮空气中浮动的尘埃。

潮湿的霉味混合着陈年污垢的气息,无声地弥漫在冰冷的石壁之间,寻常人踏入此地,只怕早已两股战战,心胆俱裂。

然而,今日诏狱的入口处,气氛却显得有些异样。

廷尉高柔,这位因为处置郭表案而名声大噪的大魏铁面人、大魏法度的捍卫者,此刻正亲自站在那扇沉重的铁门边,脸上堆满了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热切笑容。

他穿着一身簇新的官袍,玄色的锦缎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泛着隐约的光泽,衬得他那张略显苍老的脸庞愈发红光满面。

他不停地搓着手,目光频频望向远处,那急切期盼的神情,仿佛等待的不是一位即将入狱的罪臣,而是某位莅临视察的贵人。

来了,来了!

高柔心中默念着,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缓缓行来的马车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又扩大了几分,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他快步迎上前去,不等黄庸下车就上去搀扶,声音洪亮而热情:

“德和呀!你……你说此番又是让我来拿你,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啊!”

黄庸笑嘻嘻地看着这位名声大噪的九卿,看高柔跟之前的态度完全不一样,笑着调侃道:

“文惠兄,我还是喜欢你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恢复一下啊。”

高柔不以为忤,反倒哈哈大笑,狠狠捏了捏黄庸的胳膊,装出一副肃穆的模样。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儿,走,跟我进去,看本座如何收拾你!”

上次郭表案中,高柔以退为进,在被请回来继续当廷尉之后狠狠拷打了一番郭表,立刻在清流中便有了不畏外戚的名声。

郭皇后也怕高柔打死了郭表,这些日子一直不断送礼曲意讨好,让高柔风光无限,也顺带疯狂推销老脸,将自家的故旧子侄亲朋顺势安排到了好多要紧职位。

想到以后,想到大魏周勃的承诺,他更盼望着有空再跟黄庸好好聊聊,只是以廷尉的身份去见这小儿不太好,现在黄庸自己又回来了,高柔一下觉得身边多了个自己人,岂能不心花怒放,感觉自己这老脸又推销出去一片。

高柔一边说着,一边侧身引路,亲自带着来人往诏狱深处走去,诏狱属吏都一脸敬畏讨好,分列两边向黄庸行礼,

他刻意避开了那些阴暗潮湿、关押着重刑犯的区域,而是沿着一条相对干净整洁的廊道前行,廊道两侧的牢房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打扫得还算干净,没有那种令人作呕的秽气。

“这边,清静些,叔业也在此处。”

“输什么液?”黄庸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个,鲍叔业啊。”

“哦。”黄庸挠了挠头,“行啊文惠兄,你这诏狱里别有洞天啊,真是没想到。”

高柔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这么老实。

执掌刺奸、刑案这么多年还没有翻车,果然不是铁面无私就能做到,上次来黄庸只是普通牢房待遇,现在

他引着黄庸来到一间位于廊道尽头,又转了个弯,推开一扇厚重的木门,面前豁然开朗,居然是一间颇为明亮的牢房。

这间牢房明显比其他的要宽敞不少,向阳通风,里面有相当不错的的床榻桌案坐席,地上铺着干燥的稻草,洒扫的一尘不染,墙角甚至还整齐地摆着不少酒坛。

高柔直接将钥匙塞给黄庸,又装作一副埋怨的口吻,带着几分亲近的意味说道:

“你说你这小儿,之前我给黄将军说起让你自己来诏狱,就是让你找个人来替你坐几天牢。

你说你倒好,非得亲自来,还得我遣人为你洒扫一番,一日三餐又不能怠慢,真是气煞我也。”

曹丕的意思很明确——

刘慈是绝不能打压的,朝臣和幸臣之间的斗争向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要是稍稍打压刘慈,日后刘慈不敢检举朝臣了,大魏天子就会被遮蔽耳目彻底被外臣掌控。

可刘慈这种明显过分的举报也得给外臣一个交代,因此曹丕想出各打五十大板战术,明确告诉高柔让黄庸自己来诏狱报道就行,过几天随便找个理由放了便是,这个别扭的文学家皇帝现在都想求这些人别闹了。

尽管有皇帝的暗示,高柔的表现还是有点谄媚了,几个跟随他许久的掾吏见高柔居然对一个小儿如此谄媚,都感觉难以置信,甚至有种偶像崩塌的感觉,

黄庸倒是很能理解高柔的心情。

如果有的选,出身名门从小饱读诗书的高柔也不想当个黑脸大汉管理诏狱,天天跟一群上头的囚犯打交道。

只是中年人的生活哪有这么多事事如意,大多数人都是凑活过,高柔也是在硬撑,只是没想到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有这样际遇,还有当大魏周勃的机会。

哪怕谄媚一点又有何妨,一把年纪了,再过几年只怕老脸都推销不出去了。

黄庸对高柔的态度也非常满意,他挥了挥手,示意高柔身后的随人退出去,众人不用高柔吩咐便自觉地后退,给高柔和黄庸留下单独聊天的机会。

黄庸笑眯眯地盯着高柔道:

“这几日,又寻高堂公去了吧?”

当掮客的经历让黄庸询问时多了很多技巧,他故意用慵懒而揶揄的口吻询问,在姿态上牢牢占据上风,还能视高柔的回答调整自己接下来的话题。

高柔不疑有他,闻言老脸一红,憨笑道:

“高堂公都说给黄公子了啊……”

黄庸轻轻点头,又摇了摇头,平静而温和地道:

“这些日子我在家中不敢出门,哪里有机会去拜见高堂公,倒是真羡慕高廷尉能得到高堂公亲自指点。”

黄庸的称呼由“文惠兄”变成了“高廷尉”,高柔明显感觉到了黄庸的不满,他满脸尴尬,赶紧道:

“听,听我解释。”

高柔跟高堂隆是同乡,只是两人之前没什么交情,现在好不容易因为黄庸的事情有了一点牵绊,高柔也想趁机在这位未来的帝师面前露脸,因此多多走动。

上次他在高堂隆面前提起黄庸的时候好像搔到高堂隆痒处,高柔记在心中,之后借故再与高堂隆见面拉近关系,也多说了不少黄庸的好话。

只是现在黄庸明显有些警惕和不满,高柔顿时感觉像偷腥被当场捉住,想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老脸一红赶紧垂头认错。

黄庸察言观色,确信高柔跟高堂隆两个人并没有深入交流,这才稍稍和缓,轻声道:

“文惠兄,不是我不让你与高堂公见面,只是这个节骨眼上,高堂公备受瞩目,你也在风口浪尖之中,实在是太过瞩目。

当年吕后乱政,诸吕皆在朝中要冲,周勃与陈平共谋大事,若是与足下一般耐不住性子,怕是早就被诸吕察觉,大汉的天下早就姓吕了。”

高柔满头大汗,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此刻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除了诚惶诚恐地道歉,连大气都不敢喘。

黄庸目前控制的几个人中也只有高柔最有才干和人品,黄庸深知打一棒子要给个甜枣的道理,立刻话锋一转,道:

“毕竟之后要把救出鲍公的功劳紧紧扣在文惠兄一人的身上,我不小心也不行,终究是怕遭人嫉妒啊!”

高柔:???

“啊?”

功劳?

什么功劳?

“啊什么?周勃铲平诸吕之前也得有拿得出手的功业才行。”黄庸微笑道,“高廷尉之前不是问了我为何不找个人来替我坐牢,因为有点事必须我亲自来处置。

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可以救出鲍公,而且要让天下人知道,鲍公是文惠兄以大毅力、一己之力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