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暧昧
车窗外景色快速倒退，天空也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开始闪烁。
江晏之操控着方向盘，姿态闲散。
再又一个红灯停下后，他突然开口，“第一次来京市？”
安静被打破，让陷入沉思的唐绾绾怔了一秒，视线从窗外的车水马龙收回，转头看向他。
“不是。”
她说：“小时候，我爸妈带我来这里检查过身体。”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江晏之脊背僵直，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听衔玉说起过，你的身体不是很好，”
红灯转绿，他踩了一脚油门，将车稳稳启动，语气极其自然道：“国内外医疗领域的大拿，我认识几个，你身体大概是哪方面的问题，方便说说吗？”
初次见面，这话其实有些交浅言深，尤其，他看上去实在不是个有闲心去热情关心兄弟‘女朋友’身体的人。
若是有相熟的朋友在场，只怕会吃惊不已。
但唐绾绾是个才刚刚高考完的学生。
她被家人、竹马保护的很好，从小到大，都被这样的善意包围，闻言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轻轻摇头，“检查不出什么来的。”
唐家不差钱，国内外的检查，她能做的都做了。
中医、西医，甚至鬼神迷信，她都试过，没有作用。
沈衔钰也曾四处请名家圣手来为她诊断，照样一无所获。
最后，十几位中西医大拿连番问诊，得出的结论是，等年纪大点，看看能否自己好转。
本来她都快要放弃了，谁能想到，能遇上这样荒谬的事。
她的身体好转与否，竟然应在一个男人身上。
不过，荒谬归荒谬，好歹总算有了解法不是？
那是健康的曙光。
唐绾绾得承认，确认梦中提示为真时，她内心第一反应是惊喜。
她愿意遵从梦中的提示，走‘恶毒女配’剧情。
为了得到一具健康的身体，而玩弄一个男人的感情，对唐绾绾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至于江晏之会不会喜欢她，喜欢到甘愿让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整整五次，这是以后要面临的问题，她目前完全没放在心上。
现在唯一让她有所犹豫的是沈衔钰。
唐绾绾不想伤害沈衔钰。
她定了定神，问旁边的人，试探道：“你跟沈衔钰关系很好吗？”
江晏之嗯了声，没多犹豫，“一个圈子长大，从小就认识。”
沈衔钰的家世，唐绾绾是知道的。
跟沈家一个圈层，还是从小就认识的好兄弟。
而她需要走的‘剧情’……
唐绾绾暗自叹气，垂下头来。
“怎么了？”江晏之偏头瞥她一眼，“我跟他关系不错，你很苦恼？”
他咬字很轻，似漫不经心。
“不是，”唐绾绾抿唇，没再说话了。
跟沈衔钰的感情和对健康身体的渴望，在疯狂拉扯她的理智。
让她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还是见到沈衔钰再说吧。
车内安静了几秒，江晏之问：“听歌吗？”
“都可以，看你。”
她答的随意。
于是，江晏之点开了音乐。
一首轻缓的钢琴曲。
唐绾绾听了会儿，包里的手机响了。
看见来电显示，她眉眼一弯，接起，“妈妈。”
她的声音一下子变的又绵又娇。
江晏之指尖轻轻颤了下。
唐绾绾浑然不觉，抱着手机跟妈妈通话。
“嗯，在车上，”
“不是，他临时有点事，正好我跟他朋友同一航班，坐他朋友的车。”
那头不知交代了些什么，女孩抿了下唇，声音染上几分羞赧，“……我知道的。”
“妈妈！……不会的。”
江晏之沉默听着。
突然就想起，沈衔钰在半年前，亲自监工装修A大附近的那套大平层。
几个兄弟知道后，还曾调侃，那是他和他小青梅未来的爱巢。
从小守着的姑娘长大了，脱离了父母的羽翼，奔赴大学生涯。
现在是八月初，离开学尚早。
她在京市举目无亲，这个时间来，自然是跟沈衔钰住一起。
对此，她家里长辈也是默许的。
两情相悦的爱侣，除了女孩身体过于柔弱的烦忧外，一切都美好极了。
他们可以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怎么能让人不艳羡。
跟妈妈的通话结束，唐绾绾还未收起手机，又一通电话响起。
这次，是沈衔钰。
她接了没一会儿就歪着头看过来。
“江…先生，我们还有多久到？”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再正常不过的称呼，却让电话两头的男人都是一愣。
沈衔钰突然意识到，这姑娘正跟其他男人独处一个密闭空间，心底生出莫名的烦躁。
江晏之看了眼前面慢吞吞挪动的车辆，“不好说，快的话二十分钟内，正好是上下班高峰，有点堵车。”
“听见了吗，”唐绾绾对着手机道：“还要一会儿。”
“好，”沈衔钰站起身，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我下去门口等你。”
他不许她挂电话。
唐绾绾看了眼电量，“不行的，手机没多少电了。”
通话切断。
车内重新回归安静。
江晏之打着方向盘，开口道：“叫我名字就行，我也就大你一届，还记得我叫什么吧？”
唐绾绾点头，“记得的，你叫江晏之。”
他刚刚在飞机上，自我介绍过。
一个名字，让她震惊到现在，怎么会不记得。
说到这儿，她终于想起了自我介绍，可才起个头，就被截断。
“我知道的，唐绾绾是吧？”
昏暗的车厢内，男人声音慢条斯理，尾音似带着钩子。
让唐绾绾一下子就消了声音。
在此之前，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名字还能这么……暧昧…
她没再说话，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只是这一次的沉默，让唐绾绾生出几分不自在。
旁边人的目光似乎时不时的落在她身上，又似乎只是她的错觉，唐绾绾不敢转头确认。
好在，他也没再说什么。
最堵的一段路过去，车速慢慢提了上来。
没多久，黑色SUV稳稳停在一家会所门口。
隔着车窗，唐绾绾一眼就看见门口身姿倾长的少年。
沈衔钰自然是认识江晏之座驾的，他走了过来，直接就去拉后座车门，结果看到心心念念的姑娘在副驾驶上坐着，面色微顿。
江晏之似笑非笑，“不是真拿我当司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