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死的诅咒
“祟咒。”
夜见琉璃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然后就闭口不言了。
沐川枫稍一回想，对这个名词倒是不陌生，以前的神道基础课里学过相关概念。
“祟”是诅咒的一种。
普通的诅咒侧重于人类因为怨恨或恶意而施加的影响，多数是源自个体的报复心理。
但祟咒却比较特别，是神佛或亡灵对人类施加的灾难和惩罚。
所谓的天灾地祸，便是一种祟咒，可以看作是神明针对群体的大范围诅咒。
各种祭祀、祈祷、供奉等，也是为了平息这些神明所降下的祟咒。
至于夜见琉璃身上的祟咒，拥有两重表现形式。
死亡与复生。
每当她死亡之后，必将复生。
痛苦与愉悦。
她生命中最大的愉悦，必将源于每次死亡时的痛苦。
正因此，她看到黑猫的濒死挣扎时会感到有趣，为了腰斩的体验她主动被隙间之眼吞食……
因为她必将复生，死亡对她而言，只不过是愉悦的来源。
事实证明，她早已品尝过了各种死法，腰斩也没什么特殊的体验。
但就在刚才，随着鬼头刀贯穿头颅，她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愉悦。
沐川枫猜测，先前她无论是怎样的死而复生，肉体必将重塑，灵魂永无损毁。
但鬼头刀对于灵魂的“切割”与“吸收”效果，让她第一次品尝到了源自灵魂的“缺失感”。
沐川枫突然有些好奇，夜见琉璃得罪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哪尊大神才能施加这种不死的诅咒？
而且话说回来，这不死的诅咒，也让夜见琉璃在处理事件的过程中游刃有余。
反正自己死不了，只要对方有血条，不断磨血就是了。
虽然夜见琉璃非常渴望沐川枫再杀她一次，但最终，沐川枫还是没有动手。
刚才在别墅的战斗里，他已经长时间的使用了鬼头刀，能明显感觉到刀中煞气对他思维的侵蚀。
尤其是他砍断那些枯萎的手臂之时，刀柄上的恶鬼头颅汲取了逸散的怨气，甚至将其直接转化为煞气，更加剧了刀身的不稳定性。
他感觉自己要是在短时间内再使用鬼头刀，恐怕会产生某些更深层的负面影响。
与其让夜见琉璃再爽一次，他还是更不想自己变成一个思维简单的杀胚。
……
别墅门前。
沐川枫下了车，但没有直接回家。
街边的阴影里，他捏碎了脑海里悬浮的雾团。
下一刻，破碎的画面，夹杂着痛苦的记忆，像放电影一样，浮现在他的眼前。
女尸叫做“佐木奈”，死亡时间是在一个月前。
就在那栋别墅的阁楼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木屑味道。
咯吱作响的木地板上，纯白色的格子裙已经被撕扯成布条，喉间溢出的血珠正顺着少女的锁骨滑落。
佐木奈已经没有了挣扎的气力，只能任由淫笑的男人肆意妄为。
男人已经跟踪了她许久，终于，那些佐木奈丢失的衣物再也满足不了他的欲望。
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可望而不可得的煎熬，这个女孩实在是太美好了，必须要把她变成自己的私有物。
“你似乎很爱他。”
男人的声音沙哑，充满嫉妒：“那就让他看看你最后有多脏！”
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嘲笑，动作更加丧心病狂。
佐木奈想要尖叫，但喉咙早已被血沫呛住，眼里也被一片赤红色所覆盖。
直到最后，男人满意地站起身，扯过来男友送给佐木奈的蓝围巾，缠绕在她的脖颈间。
巨大的力道让佐木奈再也呼吸不到哪怕一口空气，最终在绝望中死去了。
……
随着回忆破灭，沐川枫的脑海里回荡着佐木奈最后的执念。
【杀死那个男人】
“艹！真是个畜生！”
沐川枫靠在墙边，缓缓握紧了拳头。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类画面，但愤怒还是不由自主的涌现了出来。
沉默许久，他最终发出一声叹息。
前几次死亡回放所诞生的执念，他没有花费太多的功夫，基本不需要主动完成，执念便能自行消解。
但这一次，他要做出一点实际行动了，也正好很想亲手解决掉这个畜生。
佐木奈的失踪案发生在一个月前，再加上回忆中，他已经看到凶手的脸。
两个线索叠加在一起，找到凶手的位置应该不难。
但在此之前，他得再去一趟唐人街。
毕业来到天云神社才一个月，他第一次完成委托，也是第一次获得报酬，自然要挥霍一番。
他来到了上次购买关帝神像的杂货店，买了一批新的铜钱，还买了一尊灶王爷的雕像。
回到家，供在香案上。
他尝试朝着灶王爷的雕像跪拜，接引神力。
上次没能联系到他老人家，这次就再买个神像试一试。
毕竟是民间信仰里最为重要的神祇之一，每家每户都会在灶台旁设一个灶王爷的神位。
所谓“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这灶王爷可不简单，乃是监察司命之神，专门负责记录人间善恶，再上天向玉皇大帝汇报。
若是能联系到这位爷，有了这层上达天听的关系，沐川枫的心里才有底。
为此，他特意买了一些上好的吃食，都是华夏特产，糖瓜、饴糖、饺子、米酒……
还准备了一个新香炉，放在厨房里，选了个平整地界，再铺红布，插香烛，摆贡品。
整套流程结束，他恭恭敬敬的磕几个头。
再一试。
成了！
看来他猜的没错，还真是年画的问题。
灶王爷用年画是联系不到的，还得是这种板板正正的雕像才行。
第二天清晨，他开始思考要如何才能找到凶手。
过程不算曲折，“神使”的身份给他提供了不少便利，警署里的非机密内容基本都能查看。
佐木奈的失踪是有卷宗的，但因为没有尸体，寻到几位目击者，做了笔录之后，便直接存档了。
这年头，死法千奇百怪，找不到尸体也不算稀奇。
好在，沐川枫很快就在目击者的记录里发现了那张熟悉的脸庞。
黑泽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