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5章 我请诸位,倾听太阳
随着老人缓慢抬手,那些被光束照着的人们,脚下浮现日晕,静止漂浮而起,缓慢聚在一起。
两百二十一人,组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人球,飘在了拉姆城上空。
“您的能力,我从未在任何魔法师身上见过。”黎志感叹了一句。
无论是仿佛操控引力的“日汐”,还是刚才让太阳照耀大地的“日动”,即便对于伟大的贤者级魔法师们来说,恐怕也不亚于魔术了。
“逐日而已。”老人笑了一声。
黎志只敢在心底小骂一声老人谜语人,但法缇斯却直接鼓起两腮,摆出生气姿态:“听不懂!”
“好吧,就是改变人与太阳的距离。既没有改变太阳的位置,也没有改变人的位置,只改变距离。”逐日老人无奈道。
看得出,老人对小法缇斯很是喜爱。
【获得关键信息:神眷逐日的本质,即改变人与太阳之间的距离,分为日动与日汐两个独立的层面。】
【神眷者·圣火探索进度上升至2.5%】
干的漂亮小法缇斯!黎志给法缇斯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逐日……黎志突然注意到被老人轻描淡写掩盖过去的事实,如果逐日神眷是对每一个人独立生效的,那也就意味着,老人随手为之的“太阳变大”,能轻易做到比小法缇斯更大的覆盖范围。
“欺真,老朋友了,他还是这么喜欢戏剧。”逐日老人手一招。
一位矮胖的,身穿黑色正装的,胸前带着“拉姆城歌剧院金牌编剧”金属牌的男人飘了过来。
他的动作停在翻开怀表的那一刻,怀表中正是一个超小型微缩传送阵。
“这是欺真的本体?”黎志问道。
“欺真没有本体,不过,可以称他为最初始的那位欺真、大魔导师欺真。”逐日老人笑道:“惭愧,这也是我第一次真真正正抓到他的这个身体。”
“好像挺简单的。”小法缇斯不理解。
“……”逐日老人咳嗽两声,才开口道:“因为有你在。”
“我好像什么都没做。”
这次,轮到黎志和小法缇斯解释:
“如果没有你,他会逃掉,也会杀死拉姆城千人、甚至万人,就像一场爆发式的瘟疫,将整个拉姆城所有活人都变成他自己,或者以许多人的生命做威胁,最终即便我们能消除他,也约等于整个拉姆城都死去了。”
昨夜一整夜,逐日与普林斯顿讨论的,都是类似局面下如何处理。黎志几乎都能背诵了。
法缇斯琢磨了一会儿,看向空中漂浮的“人球”:
“这些人,全都是他,是这个欺真,一个人?”
“是的。”
逐日老人指向人球,说道:“法缇斯先生,你可以尝试将他们释放,让他们重返生命的忧愁中去,继续维持拉姆城其他人的静止。”
“我试一试。”
欺真们在天上,逃无可逃,也无法将地面上的人转化。
根据教廷资料,为了避免“分裂”,被抓到的欺真会尽快选择自杀。
重返生命的忧愁……随着小法缇斯放开了特定区域的那些人,人球中带着各色面孔的欺真都露出了一模一样的无畏神色,不发一言,即刻赴死。
与昨晚后仰死去的执门修女一模一样。
看来,逐日并没有唬人,确实没有抓错。
而那些欺真们短暂流露出的有恃无恐,也说明,拉姆城中还有不少漏网者。
“遗漏的怎么办?”黎志皱眉道。
虽然小法缇斯没有主动开口,但他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要是像昨天的艾莱德一样直接昏迷过去,而欺真还没抓干净,简直不能用功亏一篑来形容,那将是一场灾难。
“日光照不到的地方,会有遗漏。”
逐日老人坦诚道。
随后,老人望向整个拉姆城,问道:“给拉姆城每一家每一户重新修房子,需要花多少金币?”
这是什么问题?
黎志顿时明白老人的想法,震撼得有些说不出话。
老人打算在不伤人的情况下,清除整个拉姆城的所有建筑?
“这恐怕,是一笔不菲的花费。”黎志额头有点冒汗。
一栋一层的木头平房,即便只算材料不算人工,不计算家中其他家具、物品,恐怕也要十枚金币,砖房价格或许要翻倍。庄园、高楼、独栋别墅中还有额外的财物。
拉姆城主城,不计算拉姆城范围内的村镇,至少有四十万人口。
“只算房子最低五百万金币……所有东西加起来以市场价估算,或许要翻十倍不止。”
黎志粗略估算一下,吐出来一个难以想象的数字。
这可是金币,不是银币、铜币。整个布鲁诺王国政府一整年的税收,也不过千万金币的等级。
杀欺真,值得吗?
昨夜一整夜,黎志都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看这一切,觉得教廷这些人嘴里的“权衡”、“花费”、“代价”很虚伪。
但此时,这个略显沉重的问题直接摆在了黎志眼前,竟让他心底的仇恨都有些动摇:
“或许有别的办法……”
可是,小法缇斯额头上的汗水愈发细密了,明明天气不热。
黎志话说到一半顿时止住,此时,似乎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逐日老人哈哈笑道:
“果然还是年轻人的脑子转得快,我老了可算不过来,欺真如此可恨。
“这笔钱,圣火教廷担了!”
老人如同交响乐队的指挥者,轻轻张开双臂,摆出拥抱姿态:
“我请诸位,倾听太阳。”
一束如同针般细腻的阳光落在了拉姆城中,静静雕刻起某一户房屋的屋檐,将屋檐上的陶片无声灼穿了。
随后,那些阳光之针,如雨般落下。
节奏轻柔缓慢,仿佛摇篮曲一般,随后逐渐变得疾快,最终变得猛烈。
暴雨!
毁灭一般的暴雨袭来,却又精准无比,避开了每一个人的每一丝头发。
很快大风吹过,吹散烟与尘与火,风散去,拉姆城已经消失。
山也平,房也平。
只剩下了一个又一个,静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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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里的艾莱德突然感觉到了异样,不知怎么的,明明应该是昏暗的卧室,天似乎亮了。
“我忘记关灯了?”他从难以自拔的幻术中主动醒来,莫名发现,自己身上的被子好像也消失了。
太阳正照射着赤裸的他,明明是早晨,却比平日里更刺眼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