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秉烛夜谈
“可以是可以，但姬伯父允许吗？”虞辉将目光投向主位低声交谈的两位家主。
许是两家老爷子曾经被文官骂过‘粗鄙武夫’，所以封爵开枝散叶后，对子孙从文看得非常重。
特别是对家中嫡长子，那是一点武都不允许碰的，必须要完成由武到文的完美蜕变。
虞建忠之所以与闵氏联姻，就是老爷子看上其是书香门第，亲事还是当初厚着脸皮上门求来的。
不过越是压制什么，就越渴望什么。
习武的想要从文，从文的想要习武，都觉得另一件事更加轻松有趣。
“所以要悄悄的嘛。”姬长风眨了眨眼。
虞辉转头看向右侧，目光越过姬梦蝶，那边还有两名姬家男儿，只是年岁要小些约莫只有十三十四的样子。
“长风兄没找两位弟弟练练吗？”
毕竟是立足的本领，两家除了嫡长子外，其余子嗣皆要习武，用以辅佐长兄。
“他们太弱了，没意思。”姬长风摆摆手，一副孤高寂寞模样。
“不会吧？”
虞辉见那两人手上满是粗茧，又因从小习武影响了发育，整个人基本是横着长的。
可以说他们矮说他们挫，但绝对不能说他们弱。
姬长风顿时反应过来，皱眉道：
“贤弟的意思是，那两个小子在故意让着我？”
“那不然呢？”姬梦蝶翻了个白眼。
见自家兄长一脸不信，她接着补充。
“父亲母亲一直都知道你私底下的小动作，见你最开始被打得嗷嗷叫无心读书，便叮嘱他们让着你。
“不然兄长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习武天才？只是练上个把月就能够以一敌二？”
也不知是醉了还是羞了，姬长风的脸红了。
他都二十一了，却敌不过两个小了近十岁的小弟？
接着，他恼羞成怒，抬手指向那大快朵颐的两兄弟。
“无敌、无畏，你们两个，过来！”
听到呼唤，姬无敌、姬无畏两人抬起头望去，眼中尽是茫然。
“过来！”姬长风招了招手。
听出了语气中的怒意，两人朝阿姐姬梦蝶投去求助目光，随后老实地从桌后蹲身挪步凑过去。
两人一到近前，就被姬长风一手一个揪住耳朵。
“好啊你们两个小子，竟敢戏耍兄长，简直倒反天罡！”
“没有啊兄长，冤枉！”
两人故作吃痛，龇牙咧嘴的夸张模样让姬长风顿时就消了气。
虞辉在近处看得清楚，那揪耳朵的手都是虚捏，根本没有用力。
不禁有些羡慕。
虞家兄弟之间的感情可没这么好，他和老大近年来也在嫡母的干涉下，渐渐有些疏远了。
就连同为一母的老大老三两人，彼此之间似乎也有了隔阂。
闵氏真的是仅凭一己之力，把整个虞家搅得不安宁。
姬梦蝶探头凑过来，伸出芊芊细指戳了戳虞辉：
“怎么一脸羡慕的样子，你难道喜欢被揪耳朵吗？”
“怎么可能。”
虞辉深吸一口气平复思绪，却嗅到淡淡牡丹花香，随即挪了挪屁股，与姬梦蝶拉开距离。
见状，姬梦蝶抬起衣袖放到鼻尖闻了闻，蛾眉渐渐紧皱。
“也没怪味呀，你躲什么？”
虞辉正要解释，对面上首方传来“咳咳”清嗓声，然后就见姬梦蝶连忙端坐回自己位置上，仪态标准无比。
虞辉循声望去，就见到姬家主母正对着自己微笑，当即拱手回礼。
“......”
晚宴用了一个多时辰才散场，两位家主却意犹未尽，勾肩搭背去了书房要秉烛夜谈。
姬长风要去找妾室练武，无敌无畏两人要早睡早起练武，姬梦蝶女子家得回闺房。
于是，虞辉一个人单了下来，在丫鬟带领下前往客房休息。
书房
姬鸿宇抿了口醒酒茶，凝目盯着灯罩中盛放的烛火，面容严肃。
“帝都有风声传出，陛下下一步想让我们这些世家举家迁徙，离开各自的封地。
“防的是我们经营太久，哪怕收回封地，在当地依旧坐拥人心。”
闻言，虞建忠眉头紧锁，质疑道：
“这太过激了，不像陛下的手笔，会不会是误传？”
姬鸿宇紧盯着灯罩，幽幽道：
“陛下时日不多了，甚至走起了求仙问道的偏门，每日饮羊水、拿腹中胎儿炼丹，近乎疯魔。
“再有外戚一脉的蠢货进言，陛下根本没有过多考虑便给予采纳。”
说到这，他不禁冷冷一笑。
“呵，陛下还怪先帝没有提前削藩，导致现在尾大甩不掉。”
“先帝那是圣明，不愿违背与大家共享太平的誓言。且深谙均衡之道，让各大世家互相牵制。”虞建忠忿声反驳。
姬鸿宇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这样，但当今陛下驾驭不住此道，为了制衡世家而大肆扶持外戚，国库都快被那群畜生掏空了。
“我现在担忧的是，如果顺从照做，陛下和那群外戚会不会趁机赶尽杀绝。”
“很可能会！”虞建忠虚眯起双眼。
如今他们手握着力量都遭到这样对待，没了力量那还得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还是探探其他家的口风吧，看看能不能联合施压，让陛下改变主意。”
“......”
与此同时
后院，闺房。
梳妆台前，姬家主母乐氏在丫鬟协助下，为女儿姬梦蝶卸着发簪。
看着铜镜中女儿轻哼着小曲儿，唇角梨涡忽隐忽现的烂漫模样，乐氏宠溺一笑。
“你知道你虞伯父为何此次带他家二公子前来吗？”
“因为我的亲事？”姬梦蝶通过铜镜反射看向母亲。
“知道，你还和虞二公子凑那么近。”乐氏嗔了镜中的女儿一眼。
“比起虞泽轩那个其貌不扬的，这位辉兄......更合我心意。”
说到后面几个字时，姬梦蝶羞涩地低下头，声若蚊蝇。
“你父亲，怕是不允。”乐氏怜惜地揉了揉女儿脑袋。
“哦。”姬梦蝶眼眸一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不答应她没有任何办法。
见女儿情绪低落，乐氏略微沉吟，安慰道：
“其实我觉得虞家二公子挺不错，样貌堂堂为人谦逊，听说在紫阳那边名声非常好。
“如果蝶儿你真喜欢，我可以在帮你在你父亲那美言几句，但能不能成我可不能保证。”
“多谢母亲！爱你！”姬梦蝶顿时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