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竹子开花
“这个亲事，有点超出预料了。”
虞辉又想起了不久前父亲许的亲事。
三年前，姬家有女初长成，凡所见者无不惊为天人。
于是，嫡母闵氏就打起了主意，忙前忙后一阵走动，终于将亲事说与了老三虞泽轩。
虞辉没见过姬家姑娘，只听闻有倾城之貌游龙之姿，是牡丹郡的一枝花。
姬虞两家之所以能攀上亲，还得益于两家先祖随开国皇帝打天下时，睡的是同一个军帐。
后来姬家先祖混成了万人将，虞家先祖成了其麾下的千人将，虽是部曲却亲如兄弟。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千人将并不是只率一千人，最高上限可达九千。
这段感情也延续到了虞建忠这一代，即使两家老爷子走了，也依旧常有联系。
所以，从各方面来说，能与姬家姑娘成亲，对他虞辉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但......
“若是人漂亮却性格刻薄，如嫡母那般的话，我今后可不会有好日子过。”
娶妻当娶贤，容貌反而是次要的。
男人，只要有了成功的事业，一切美好都会不期而遇。
当下，虞辉只想搞事业。
罢了，顺其自然吧。
次日
晨曦将长枪映得反射出寒光，汗水顺着虞辉的脖颈滑入粗麻衣领，在脊背上洇出深色痕迹。
前方左右各十队以五人成堆的列阵，正随鼓点持长棍木盾冲刺，互相拼搏厮杀敲砸出阵阵沉闷声响。
自十三年前大曌帝朝的第二任皇帝「太平」上位，就开始明里暗里削减各王侯贵族的力量。
还设了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这六部入驻各地，以辅佐施政之名，钳制各城城主。它们以城、郡、帝都的方式，逐级上报分层管辖。
六部吏员的家眷都在帝都，很难能被彻底收买。
紫阳城原有一千城卫兵的规模，如今直接被砍了十倍，只剩下百人。
昨天牺牲了两人，今天城主府兵部就补了两人进来，使军队始终保持在百人规模。
这些被补充进来的人都是军籍，世世代代都要无条件服兵役。只比不得参加科举、不能做官、不许购置土地产业、不能与普通民众通婚的贱籍高出那么一些些。
其他没能补充进军队的军籍，平日里也只能做苦力活计，被限制得很惨。
不过现在不是同情军籍的时候，贵籍也要不好过了。
虞辉感觉，太平皇帝的削藩计划绝不止如此，肯定还会得寸进尺。
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他是既得利益者必然会支持，可现在他是利益被剥削者。
“但我已经受够生命被他人掌控的日子。”
虞辉握着枪杆的五指捏得发白，猛地举起示意不远处敲鼓的士卒改变频率。
咚咚咚--
随着三声重击，冲杀打斗的士卒们纷纷停下，气喘吁吁排列站好。
“弟兄们，你们在干什么？”
虞辉手上用力一顿，将长枪底端插入夯土地面。
迎着众士卒不解的目光，他负手而立沉声道。
“我感觉你们像是一群流氓泼皮在打架，一开始阵型还好好的，怎么一冲就乱了呢？
“沙场上可不是让你们单打独斗的，你们每个伍必须像狗皮膏药一样紧紧黏在一起，互相交付后背，才能够最大限度保证自己的性命，最大限度杀死更多敌人。”
为何需要五人成列组成一伍？
与人长着五根手指同理，五根手指握紧成拳打人才疼，五根手指散开才抓得住东西。
换到沙场上，就是五人成列才能将最大的力量发挥出来。
这都是自古以来，前人在沙场上厮杀流传下来的经验。
什长蒙哲出列，拱手一脸为难：
“将军，实在是人太多了，一冲杀我们就找不到自己队伍的人在哪里。”
闻言，虞辉皱了皱眉头，略微思索沉吟后开口道：
“这样，我会命人打造伍旗，让你们每个伍都有自己的旗帜。
“阵型一乱，你们先认旗再认人，各伍伍长有着临时指挥权。决定是向什长靠拢，还是带队厮杀。”
“遵命！”众士卒齐齐拱手。
“今天就到这里，大伙儿都去休息吧。”
“......”
挥散众人，虞辉翻身上马，朝府邸返回。
战争不是纸上谈兵，宏观上的指挥谁都会，真正决定胜败的是细节上的微观操作。
他的要求不高，只想对齐项羽。
毕竟，他也天生神力。
“二公子吃了没？我这有新鲜的包子。”
“二公子，我腌了几坛辣椒，待会送点到您府上去。”
“二公子......”
沿途，紫阳城百姓热情地打着招呼，虞辉也都尽可能一一回应。
“吃过了。李婶你腌的酸辣椒不够辣，改天我拿够辣的让你腌......”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世界一开始就存在辣椒、土豆等农作物，比虞辉灵魂去的平行世界的古代要幸福很多。
只要不是碰上大旱，百姓们基本不会饿肚子。
这个‘基本’，是在城主和各官员不使坏的前提下。
虞辉听说隔壁广通城的城主，其公子搞了个类似‘领主初夜权’的规矩出来，可是糟蹋了不少姑娘。
可以想象，遭到削藩时，绝对会失去百姓支持，完全没有任何反抗力。
朱棣装疯卖傻之前，在北平可是积攒了很高声望，才能以此为基础于靖难逆袭反正。
纨绔从一开始就失去了逐鹿天下的权利。
“回来了。”
走到府邸中庭时，便见到虞建忠负手望着开花的竹节。
“你收拾一下，随我去郡城。”
“父亲。”
虞辉拱手行礼，然后看向开花的竹节。
竹子开花被视为不祥之兆，常与灾难、家运衰败或亲人离世联系在一起。民间有“竹子开花，马上搬家”的说法。
“开国以来才安稳五十多年，现在却是要变天了。”
虞建忠摇头叹息，随后抬手朝虞辉挥了挥。
“快去收拾吧。”
“是。”
“......”
玄绸车帷被风掀起一角，包铁车轮碾过夯土官道留下浅浅辙印。车厢里熏炉升起淡淡青烟，檀香飘荡沁人心脾。
“我已在城中给你准备了宅邸，成亲后你就搬出去住吧。”虞建忠突然出声打破了沉静。
“好，多谢父亲。”虞辉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