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4章 代价
“凭的是你不守规矩,凭的是你把生活赌在侥幸之上。”
刘季冷冷说道:“只有破坏秩序的人得到惩罚,秩序才能维持,其他人才能拥有稳定的生活。”
“你说我大嫂,呵……”
“没有人可以逃脱惩罚,没有人。”
“最迟,明天天黑前,你们必须离开坤甸,否则等待你们只有子弹和刀剑。”
忿忿不平的卖粮人知道已经无法挽回,在村民的哄闹声中黯然离场。
审判结束了,但事情还没有结束。
刘季拍拍手,士兵押着中间商出现。
商人们被五花大绑,嘴巴也被骂声勒住,但他们无业的声音和哀求的眼神,很清楚表达了他们的意愿。
刘季摇摇头,拔剑指在一人脖子上。
“既然敢当荷兰人的走狗,想必来之前已经做好受死的准备,你用生命的代价来冒险,那么我会成全你的勇气。”
两行清泪从商人的眼角淌下。
曾经他以为刘季顶多会和他们一样,把同胞当成奴隶卖了,既是惩罚,也能小赚一笔。
皮肤感觉到剑尖的冰冷时,仿佛感到了死亡的到来。
恐惧瞬间超越了对金钱的渴望。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该死的中间商,杀了专门坑害同胞的贱人。”
村民群体震愤,高举手臂,大声呼喊着,宣泄自己或是祖辈曾经在中间商这类人物手下遭受过的欺骗和屈辱。
没有一个人愿意对他们表现出丝毫同情。
哪怕是女人们。
剑尖已经刺破皮肤。
“等等。”
神父贝奥纳多略显歉意的脸出现,拦住即将行刑动作。
中间商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开始大声呜咽,不用任何人进行说明,单是那份表情就能让人知道他在祈求神父的慈悲和说和。
神父摇了摇头,转向刘季:“季,我并非要阻拦你,但你知道的,这里是教堂,是主的信徒忏悔的地方,不是杀死异教徒的处刑场。”
“而且清理到处飞溅的血污是很麻烦的。”
“阿门!”
神父伸手指向教堂外,意思简单直白。
“很合理的建议,神父。”刘季坦然接受。
不过,在带着人离开教堂前,他又向村民们说了两句话。
主要是关于水稻种植面积方面的。
当初,选择60亩水稻田是因为新开垦的土地,草盛苗稀,参量低。而且每家就一两个劳动力,无法精耕细作,而采用效率高的直播方式,进一步降低了产量。
随着这些年的实践,已经足够证明,这片土地上的水利和高温两个优势发挥了巨大作用。实际40亩的稻田种植量,远远超过了村民需要的量,总体也超过了坤甸实际需要粮食的数十倍。
为此,适当降低稻田面积,提高家庭牧场面积,增加牲畜数量,进一步转为经济效益的更优质的农牧方式比较合理,还能进一步改善农民生活水平。
简而言之,大米太多了,建议大家减少种地面积,多饲养更赚钱的动物。
“可是大人,那该种多少稻田,多少草地,才是合适呢?”李梅问道。
刘季没有直接回答,仔细想了又想。
田是人和牲畜的口粮来源,不能太少,否则人饿着,动物也养不肥。
但田多了,就和现在一样,村民们忙忙碌碌一年,实际收入却不多。
想要确定牲畜种类、数量和稻田的合适比例,真还不能乱说。
如果有可能话,还会让村民养马,进而增加村民的活动范围,提高货物流动效率。
“这样吧,大家先别着急,我说的只是我目前的想法,后续发展公司会派业务员来,了解大家的实际情况,最迟明年下半年之前给出一个较为合适的建议。”
“这半年还是暂时按照从前的方式吧。”
刘季在人群找了找,目光落在一个满脸油光的男人脸上:“对,你,就是用大米养猪的那个,我觉得你如果擅长养猪,或许该听从你旁边那位大哥的建议,种些玉米。”
“好吧,大人,我会试试看。”男人回应道。
也没了其他的事,刘季便示意村民们回家休息,想看处刑的好奇村民也被赶走了。
反正已经把中间商带出教堂了,就不如直接带到河边,杀了直接扔河里,还省得挖坑埋了。
村民们散去之后,刘季也带人离开了教堂。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夜晚的沉寂。
还未走远的村民又纷纷聚拢而来,却看到一个青年小伙正举着火枪瞄准刘季,而小伙又被士兵们举枪瞄准着。
有两个村民慢慢挪动着,试图从小伙背后偷袭。
“这两位兄弟多谢你们的好意,他是我大哥的儿子,在闹别扭,不会出事的。”刘季摊了摊手,完全不在意火枪口离脑袋只有一掌距离。
闻声,刘炎扭头查看,却被刘季抓住时机,一把夺过火枪。
刘炎仍不放弃,刚要拔出腰间巴郎刀,便被刘季一脚踹飞,刀和未缠好的火绳都落在地上,点燃的火绳也被地上的积水熄灭。
刘季将火绳枪扔给瘦猴,大步走到侄子身旁,俯视着他。
“你犯了三个错误,阿炎。”
“第一,出手不够果断。”
“第二,火绳枪要点两头。”
“第三,动手时一定要专心。”
刘季伸出手,要将侄子拉起来。
可他的话,在刘炎听来,就是赤裸裸的嘲笑。
先是要把赶走他的母亲,现在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他。
“啊,刘老四,我杀了你。”刘炎拔出后腰上的匕首,直接刺去。
刘季微微一笑,轻松躲开,反手抓住侄子手腕,一个过肩摔,将其摔在泥巴地里。
“既然是突袭,就不要大叫提醒对方。”
“大叫是为了恐吓敌人,为了给自己壮胆,懂了吗?”
“还要再试——”
远处突然传来了村民的大喊声。
“有土蛮要刺杀大人,快,打死他。”
“快,快来人保护大人。”
不明所以的村民们拿着棍棒和农具,大声叫喊着冲锋而来,而傻乎乎的大侄子还要再次偷袭。
“停,自己人。”刘季大声提醒,终究还是晚了一拍。
冲在最前头的村民扯着嗓子吆喝,根本没听清楚他喊什么,一到近前,手中武器猛然砸下。
刘季连忙单手将侄子往后一拉,举起另一条胳膊挡下村民的棍棒。
疼,太他娘的痛。
刘季发麻的左臂剧烈颤抖,呲牙咧嘴好一阵子,才稍稍缓过劲。
“这位兄弟,你真的是要把人往死里打呀。”
“大,大人,我不是要打您的,我打错了。”村民有些紧张,扔了手里的扁担,连声道歉。
刘季忍着痛,故作坚强:“不怪你,是我主动拦住的。不过,你冲锋的姿态很棒,是个适合当兵的,比我那傻侄子强,有兴趣可以去城里军营报名。”
这会儿,其他村民也搞清楚了状况,又见刘炎已经被士兵擒住,也放下了武器。
“天已经很黑了,大家早些回去吧,这里的事我能处理,都回去吧。”刘季语气坚决,村民们拗不过,一个个不放心的离开。
直到村民们消失,瘦猴开口。
“四哥,你就不该救这小子,让他被好好打一顿,说不定就开窍了。”
“我开你娘,这有你什么事。”刘炎破口大骂,“你算哪根葱?”
啪。
刘季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给你猴叔道歉。”
“我凭什么给——”
啪,啪。
正反手各是一记耳光,抽的刘炎嘴角流血。
“打,你再打,你有本事就打死我,我过来找你,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刘炎梗着脖子,使劲把脸往前凑。
啧啧啧。
刘季咋舌。
“我不打你。”他捏住刘炎的下巴,淡淡的说,“你猜猜看,我能不能收走你父母的所有财产和物品,让他们赤条条的滚蛋。”
“哦,对了,我还可以让人这样押着你,让你在旁边看着。”
“说不定你还能亲眼看到,他们一走进林子里,就被蛇咬死,或者被原住民杀死。”
看着刘季眼中的冷漠和认真,刘炎浑身打颤,又一次从灵魂深处觉得害怕。
12年前,5岁的他亲眼经过10岁的刘季满身是血的回家,硬是从怀里掏出一块被血浸透的糖塞给他。
从那以后,他就怕了。
他怕刘季身上的血,所以他逃避刘季安排给他的一切,但现在,他更害怕脑海中回荡的恐吓成了现实。
“我错了,四叔,我错了,猴叔,我该死,我不该出言不逊。”
“求你们了,求你们放过我阿爹阿娘。”
……
“你求我们有什么用?”刘季笑呵呵问道,“你以为大嫂是为了谁,才要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交易,嗯?”
“我的大侄子,你不务正业,目无尊长,连他娘的当个坏人的决心都没有。”
“你说说,你阿娘能不担心你的未来吗?”
“长久以来,你有想过,你的任性妄为需要别人承担后果吗?”
“你有想过,你今天把我杀了,这片土地的和平还能维持下去吗,会有多少人要死,其中会不会有你阿爹阿娘,会不会有那么宠溺你的阿嬷?”
“你不愿意承担的代价,总得有其他人来承担,我的傻侄子。”
刘炎目光呆滞,旋即低下了头。
他不是没想过,他只是害怕,害怕成为和刘季一样的人。
“放下他,把枪还给他,我们走!”刘季自觉已经好话说尽,带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