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8章 老宅粮食来路不明
村民们带着狗蛋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了半个身子。
可没人脸上有笑容——叶常文父子还没找到。
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柱子把叶青禾喊到一旁:“你怎知道狗蛋在县西刘府?”
叶青禾看着他没说话。
“我记得把你抱走的是个道士。”柱子舔舔嘴唇:“你是不是学到了些什么?”
叶青禾扯起嘴角:“有话直说。”
“能不能找到叶常文父子的下落?”
叶青禾摇头:“若手头有叶常文父子的东西尚可一试,至于现在……我方才耗费了元气,无法挨家挨户地探。”
柱子点头:“你好好休息,接下来交给我。”
又大步来到同行村民老许旁:“你们先回去,我留下来继续找。”
老许拧着眉:“衙差已经答应帮忙找人了。夜里不安全,咱先回去,明儿再来。”
“明儿还能赶得上吗?”
老许沉默了。
他们找到狗蛋的时候,狗蛋被绑着手脚丢在一个烧水的大锅旁。
去得再迟一些,恐怕就只能捞起熟肉了。
“回吧。”柱子拍拍老许的肩膀,独自钻进巷子。
村民们叹了几声,踏上回村的路。
天暗了,蠢蠢欲动的流民胆子更大。
一路上有不少人伸手往人身上抓,即便汉子们将老人孩子围在中间也对付得吃力。
所幸出现的火光接应了他们。
黄学和一众村民举着火把驱散流民,把叶青禾一行人接回了村。
刚要汇报今日之事,一辆晃晃悠悠的马车从村里走了出来。
叶常文急走着跟在马车旁,笑容满面:“谢谢大哥,这是我的一点儿小小心意,请大哥收下。”
驾车的男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离村。
老许傻眼了。
瞧着叶常文哈巴狗似的模样,怒上心头,冲过去一把揪住叶常文的领子:“谁许你不打招呼提前回来的?”
“发什么疯?”叶常文捏着老许两条胳膊,却挣脱不开。
“我在问你。”老许眼睛发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一声就自己回来?你知不知道我们在找你!”
叶常文卖力推他,急得脸都红了也没能撼动半分:“我朋友送我,这也要向你们请示吗?”
咚!
结结实实的拳头落在了他脸上。
被打得脑子发蒙的叶常文双眼发直。
不待他还手,刺耳的声音先一步钻进人们耳朵:
“常文!我的常文呦!好端端的,你打我儿子做什么?我家常文可是秀才,你打他是犯法的!”
孙氏拄着拐杖,步子又碎又急。
比她更急的,是叶友松和魏娥。
护犊子心切的叶友松一拐杖打在老许身上:“叫你动手,叫你动手!”
魏娥则心疼地抚着丈夫的脸:“怎样?还疼吗?”
回过神儿的叶常文一把推开魏娥,冲到老许面前:“你就是嫉妒我有朋友送我回家,你这臭泥腿子,这辈子都坐不上马车。”
“你们给我闭嘴!”村长拽开两边:“一回来就动手,传出去像什么话?老许,给常文道歉。”
“错的是叶常文。”脸色铁青的叶青禾缓缓而出:“叶常文,你对不起柱子。”
村长方想起平日叽叽喳喳的柱子今日格外安静。
扫过人群,竟不见柱子身影。
一股不安涌上心头,他忙问:“青禾丫头,到底怎么回事儿?”
听完白日遭遇,村长气得双手发抖:“钱婆子竟专拐我黄水村的娃,真当我们好欺负不成?你们听着,以后不仅不许钱婆子进村,但凡她靠近,直接打!”
又转向叶常文,半恨半气:“若柱子出了什么事儿,你也别想好过。”
“关我家常文什么事儿?”孙氏终于来到众人面前:“是他自己要留在县里,又不是常文逼他的。要我说,那小子才没那么好心,说不定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去了!”
小满“唰”地逼到孙氏面前,像头盛怒的狮子:“你再说一遍?”
孙氏气极反笑:“怎么?想动手?你碰我一下试试?”
真是气急了,小满竟挥起了拳头。
眼看就要落下,一只手掌在空中拦下。
黄学把小满拽到身后,笑眯眯地盯着孙氏:“叶老奶奶误会了,您是长辈,小满怎会对你动手?”
意味不明地朝叶常文等人笑了笑,他转过身来:“现在最要紧的是找柱子,其余事,日后再谈。”
柱子平日热心,加上是黄学提出,很快便有几个人自告奋勇一起去县里。
等几人走了,村长才严肃地咳了一声:“还聚在这儿做什么?不想睡就砌墙去,尤其是你,叶常文,柱子不回来你就别休息!”
叶常文不满地嘟囔:“老许打我这事儿呢?就算了?”
“还想挨打是吧?”老许瞪着眼睛又要挥拳。
这次,叶常文抱着脑袋一溜烟儿逃了。
老许气得头顶冒烟儿:“早知他是这种畜生,就不该寻他,让他被煮了算了。”
“他的肉应该味道不错。”
叶青禾忽来了这么一句。
吓得周遭的村民心咯噔一跳。
孙氏破口大骂:“你这牲口,竟想吃你小叔的肉。”
“不肖子孙,不肖子孙呐!”叶友松连连叹气。
就连村长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青禾丫头,你可不能想那些歪门邪道,同类相食要遭天谴的!”
叶青禾干笑几声:“村长,我家里有粮,怎会动那种心思?我的意思是,叶常文胖了。”
老许眸子微眯:“不止叶常文,叶老头和叶老太也胖了。”
仔细一瞧,可不就是?
村民们只管有口吃的能活命就行,没什么营养,大多面黄肌瘦。
叶青禾虽家里有粮,可一日奔波下来也是憔悴疲惫。
有这些人作对比,叶家老宅竟个个儿面容饱满、容光焕发。
叶青禾笑得阴阳怪气:“老太太,你们发财了?”
“胡说什么?”孙氏大声反驳:“不过是得了断亲粮,吃了顿饱饭而已。怎么?我这个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老婆子吃顿饱饭也错了?”
“哦?”叶青禾的声调拉得格外长:“可我怎么看见刚刚那辆离村的马车上,掉了米粒下来?”
走到车辙旁弯腰一捡,晶莹的白米泛着柔光。
孙氏有些慌张:“常文是秀才,有几分薄面,这是他的富贵朋友接济我们的。”
叶青禾把米粒放在鼻尖:“可这米和洪岳车上的米一样,有股臭味。”